虽然猜不透秦红梅出于什么目的接触母亲,张汉东并不觉得他们相遇会是偶然,但现在顾不上这个女人,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彩凤对陈家安排的工作的态度。
“我去。”
彩凤甚至都没怎么想呢,就做了这个决定。
“没有什么原因。”彩凤说:
“陈阿姨一番好意帮我,我没有理由拒绝,再者如果我不来京城工作,就要嫁人种地,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姐,咱们现在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你不想种地就不用种地,你不喜欢的人不用勉强自己,你想工作,也不用巴结别人,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不用为了一份工作看别人的脸色。”
彩凤说:“没巴结别人,就是知道家里不缺钱,我才想为自己活一回。”
这个理由完全说服了他。
“你说的对,你本来就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不管到哪,都不用忍气吞声,我会一直支持你。”
彩凤说:“汉东,这都是因为你为家人在外面拼,我们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谢谢你。”
张汉东彻底放下心来,扭头看到周金枝和秦红梅的头凑在一起,亲昵地说着什么。
短短的时间,两人就像一对亲生母女一样。
张汉东忽然生出一种感觉,秦红梅好像是来家里补位的,因为彩凤要留在京城工作,她就接班照顾周金枝。
就连燕子这个人间小清醒都对秦红梅充满善意,她是吃过苦的孩子,可没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张汉东对她的出现还是很怀疑,帮彩凤忙活的这几天,请小伙伴满仓死死看着这个女人,真是想在这个家好好过日子倒不怕,就怕她有别的目的。
上辈子秦红梅的黑暗手段,至今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陈文茵工作单位在铁路系统,虽然是副职可级别很高,彩凤的工作就是她的私人秘书,居然和重点大学毕业生一样的待遇,进单位就是行政十八级,每月八十六块工资。
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皖北县的领导也不过是十七级而已,也就是说彩凤只要在单位平稳待上一年,下放到地方就是副县长级别。
陈文茵可真给力。
大姐决定留在京城,张汉东自然也不想让她吃苦,工作定下来,转头他就在彩凤工作单位附近买了套院子,正让老曲花大价钱,大姐值得这一切。
彩凤的工作告一段落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
周金枝却忽然闹着想回家。
她来京城除了儿子,只对两个地方感兴趣,那就是天安门和长城,张汉东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再问她想去哪时,她忽然病倒了吵着要回家,
说是想家里的鸡,想家里的菜园子的菜,小芳快要生孩子就跟个孩子一样,吵着马上恨不得回家。
她这一闹,就连吴氏也跟着难过起来,在京城待着好是好,可就是她来了,张庆云家的两个孩子就没人管,当奶奶的心里惦记的很。
张汉东只好决定带他们回去。
可就在这时候,银行忽然派人上门来了,邀请他参加全国经济工作会议。
张汉东很奇怪的问:“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为什么要请我呢?”
银行的人笑了说:“张先生,你可不是普通人,你有几百万美元的存款,像你这么有钱的人全国都没有几个,这种会议你当然有资格参加。”
其实“有钱人”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称呼,因为绝大多数“有钱人”其实是之前的社会边缘人群,在主流人群看来,这些人都是一些没有正经单位接收、只能混街面的混子二流子、无业游民。
当第一批个体户成为“有钱人”后,全社会对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羡慕,而是讽刺和挖苦乃至歧视。
个体户代表着,没有社会地位。
但是这些普通家庭的有钱人和有几百万美元存款的人又不是一回事,张汉东的巨额财产,打得是继承国外亲戚财产的旗号,来路正当,享受的待遇和个体户发财的又不一样。
没办法,只能推迟回家了。
张汉东自己可能都没察觉,他现在跟当初在后湖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对满仓特别明显,以前张汉东家的日子过得露着腚,还不如他呢。
可现在才多久,他就变成了连京城的单位都要请他开会。
满仓想起来之前父亲交代的话:“你看到没有,自从你结婚后,汉东离你就远了,他去深城带着自己的兄弟,就连张为民这个混子都带着,就是不带你,你再不跟紧点,以后他什么都想不到你。”
银行的人走后,满仓忽然点了根烟走到角落失落地坐着,张汉东走过来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满仓强笑着,小伙伴虽然就在身边,但却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张汉东并不知道他想这么多,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