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堂课下来,小皇帝如坐针毡,时不时往顾朝生那边看。
顾朝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如从前般认真地听着老师的授课。
随着年岁日长,他也看出来了,皇帝同他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
不过如今日一般,让他代为受罚一事,此前倒是从未发生过。
皇帝虽然年幼,却生性好强,从不肯轻易服输落后于人。
加之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自己虽虚长两岁,却也不得不承认,只要对方用心,自己也只能勉强不落后罢了。
然不得不说,今日之事,还是在顾朝生心里留下了不小的波澜。
他也不过才十一岁,明明课业完成的最好,都得了老师的夸赞,结果却受了罚。
谁人能心甘?
午间休息时,小皇帝偷偷让人将顾朝生叫了出去。
“皇上?”顾朝生面上带着一丝不解,“不知皇上唤臣可是有事?”
小皇帝飞快抬起头看他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难得划过一丝心虚道:“喏,这个给你!”
他指了指一旁小太监手中的盒子道:“今日之事,是朕牵累了定北侯,母后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把龙鳞匕首,是朕最心爱之物,今日便当做赔礼赠予定北侯,还请定北侯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顾朝生神情不由一怔。
下一瞬,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臣不会放在心上。”
小皇帝闻言总算松了口气,顿时理也直了气也壮了,当即道:“那便好!听王圣他们说,老师的戒尺打人很疼的!朕看你掌心都红了,就顺便让人准备了伤药。”
说着,他转身对着一旁的小太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定北侯上药?”
“是。”
亲自盯着小太监为顾朝生上完了药,小皇帝这才放下心,带着人去用午膳了。
顾朝生却抱着放着龙鳞匕首的盒子,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晚间回府。
他在书房里,将盒子龙鳞匕首拿出来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温书写字。
林玉莺提着灯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模样。
他长得同他爹很像,及至如今长到十一岁,脸部的轮廓更像了,林玉莺有时候看着儿子都会觉得恍惚。
仿佛那个已经死了十年的男人,又以另外一种形态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娘听下人说你从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了,是太傅又留了许多功课?”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埋怨道:“这个叶子澜,真是年纪越大性子越怪了,你也是个实诚的,娘上次听王老夫人提及她孙子王圣,一样的伴读,那小子在宫里可比你舒坦多了!”
顾朝生闻言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乖巧道:“儿子比不得王圣得皇上欢心,自然要努力一些!”
林玉莺听他这般说,目光随意往桌上一瞥,在看到那把龙鳞匕首后,她皱着眉头道:“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比不得王圣更讨皇上喜欢?”
她听着简直心都要滴血。
凭什么?凭什么啊!
宋氏的孩子,一个庶出的下贱蹄子,也配她的儿子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