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榆起身,往旁边挪了挪,行了个福礼,面露失望:“我原本以为,康公子同我一样,是宁缺毋滥的人,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没想到,在康公子看来,姻缘竟如同儿戏一般。”
康向梁愣了片刻,忙起身解释:“林姑娘,我不是拿亲事当儿戏……”
林婉榆后退:“康公子的提议,请恕我不能苟同。我还是想守住本心,若遇不到情投意合的人,我宁可被人非议,也不愿意做戏欺瞒世人。”
康向梁尴尬地红了脸:“林姑娘,其实我……其实我对你……有几分……”
林婉榆侧过身去:“我本以为与公子投契,引公子为知己好友。可如今……公子不必再说了。请公子恕我失陪。”
林婉榆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康向梁留在原处,懊悔不已。
他是因为傲娇,因为怕被拒绝抹不开面子,才说什么假成亲,还故作潇洒地说林婉榆日后若是遇上如意郎君,他们随时可以合离。
如今,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林婉榆这般心高气傲的姑娘,怎么会愿意接受他这般高高在上的施舍一般的提议?
有意结亲,却不提对她的欣赏,只说利益,在林姑娘看来,与羞辱她又有什么区别?
康向梁醒过神来,想找林婉榆道歉,他急忙追着林婉榆来到她的院子门口,守门的婆子拦住了康向梁:“公子,这是我们家姑娘的院子,您是外男,请恕我们不能款待。”
另一个婆子说:“康公子,请您到前院去吧。我家老爷在前厅备了酒菜。”
康向梁直想时光流转,回到自己故作潇洒说出那番话之前。
他没有办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勉强自己收拾好心情,向前厅走去。
鲁氏听丫鬟回话,知道自家女儿与康向梁不欢而散,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强撑着笑脸对文信伯夫人解释:“榆儿这两日身上不爽利,想是这会儿又难受起来了。她不能前来作陪,还请夫人见谅。”
文信伯夫人慈爱地说:“嗐,这有什么?孩子的身子要紧。我们住得又不远,今后常来常往,还怕榆儿没有陪我的机会吗?”
鲁氏见文信伯夫人这话说得亲近,心放宽了不少,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陪伴文信伯夫人听戏了。
康向梁则按下万般愁绪,陪着林宏威喝酒闲聊。
林婉榆回到院子里,便趴在床上哭了一场。
她没想到,因为没有中意之人而不成亲,居然成了一件惹人同情的事。
康公子居然拿着此事当砝码,像是谈买卖一般,谈起了成亲的事,想让她当文信伯府的摆设。
一旁的丫鬟替自家主子委屈,却也忧心忡忡:“姑娘,待会儿夫人回来,怕是不肯依你。”
林婉榆抹干眼泪,想了片刻,说:“我们偷偷出府,去找长姐商量商量吧。”
半下午的时候,文信伯府的人准备离开,林婉榆得了消息,梳妆打扮好,对守门的婆子说她要去送文信伯夫人,出了院子。
她到一处花厅偷换了丫鬟的衣裳,从角门出去,坐上马车前往镇国公府。
林婉棠见了四妹妹,有些吃惊,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奶娘都打发了下去,然后问:“你怎么这幅打扮来了?”
林婉榆坐在床边,低着头,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讲了。
林婉棠惊讶:“康公子真那样说了?”
林婉榆委屈地点了点头。
林婉棠绞着帕子想了片刻,说:“不对呀。康公子不像是那等没心机的人。即便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该知道找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的包裹着,你才容易接受。他怎么会大喇喇地对你这般讲话?”
林婉榆咬了咬嘴唇:“或许,他觉得是在帮我。”
林婉棠拍了拍四妹妹的手:“你先别乱想了,你不愿意回绝他便是。”
林婉榆眼圈突然红了:“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愧疚。若是因为我,影响是十六殿下的前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婉棠笑了笑:“傻妹妹,你不用担心这个。十六殿下能否成为储君,皇上自有考量。即便我们薛林两府向促成此事,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努力。这种国家大事,干系岂会都在你一人身上?”
林婉榆眼里冒着泪花,将信将疑地问林婉棠:“是真的吗?”
林婉棠笃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了。再说,如果非得让你和康公子成亲,皇上才能放心的话,皇上自会指婚。如今,皇上没有指婚的意思,只是康家和咱们府上私下琢磨的罢了,未必就真是症结所在。”
林婉榆这回心情放松了许多。
转念一想,她又发愁起来:“长姐,只怕我父母不肯饶我。”
林婉棠笑道:“真是小冤家!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你长姐呢?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府,我说动父亲母亲分别去劝三叔和三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