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了马车上。
柳春娘语气尽量放缓,几乎是哀求道:“老爷,成儿还小,您慢慢教育,别吓着他。”
薛景和不屑地嘁了一声:“我这个当爹的,不用你提醒。你以后要听话,给我安分守己些,要不是为了成儿,你当我会带上你?!”
柳春娘低低嗯了一声,回身望了望京城的方向。
如果不是薛景和牵累,又害得她背上了人命,他们母子也不必离开京城繁华地,踏上流浪的路。
薛景和说北疆那边多民族杂居,人员组成复杂,容易隐姓埋名生活下来。尽管柳春娘嫌弃北疆冬季漫长苦寒,可如今她也只有跟着走了。
林婉棠得知薛景和逃跑了的消息,恨得牙根直痒痒。朝廷发出了海捕文书,在全大梁通缉捉拿薛景和。
林婉棠只能耐心等待消息。
在柴太医的精心治疗下,十来日之后,薛景睿的身子当真慢慢好了起来。
薛景睿比之前清瘦了不少,眼窝都有些凹陷了,衬得他的眼睛更大,目光更犀利了。
薛景睿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他依旧身姿挺拔,看起来像是凌冬的翠竹一般。
薛景睿能在院子里走动了,他恢复了晨练,只是武术动作比之前舒缓了不少。
林婉棠想陪着薛景睿散步,薛景睿都婉拒了。林婉棠远远看着薛景睿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生起许多委屈。
朝廷即将举办庆功宴,薛景睿总不见客,难免惹人生疑,薛景睿便撑着身子,见一些重要的访客。
这一日,娄星辰递了拜帖进来,泰来请示薛景睿是否要见他,薛景睿毫不迟疑地点头:“见,带他到正厅稍微等候片刻。”
薛景睿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破天荒地举着铜镜看了看,然后,他转头问福海:“我……气色怎么样?”
福海看着将军的病容,有些心酸,他强忍着说道:“主子气色很好。”
薛景睿何其敏锐?他看了出来,笑道:“臭小子!撒个谎都不会。唉,就这样吧,走。”
薛景睿来到正厅,笑着看向娄星辰,唤道:“娄贤弟。”
娄星辰起身抱拳:“薛将军!”
娄星辰抬头看了看薛景睿,目光有些惊讶:“将军清减了些。”
薛景睿撩了撩袍角,在主位坐下,笑道:“原是刻意减了些重,瘦些好看。”
娄星辰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说道:“将军,多谢您之前送来的草药,我用过之后发现这药的确效果很好。”
薛景睿直视娄星辰,笑道:“有效就好。只是,不知娄贤弟能否让我看看效果?”
娄星辰思量了片刻,自从被烧伤以来,他从不曾在人前摘
终于,娄星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缓缓摘下了银面具。
薛景睿仔细看着娄星辰的脸,很是惊讶,凑近些又看了看,感慨道:“柴太医真乃神人也!他给的这个方子当真有奇效,若不趴近了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你脸上的伤了。”
娄星辰听小厮这样说了,他自己也在铜镜中看到了效果,但他唯恐旁人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烧伤,会用或怜悯或嫌弃的目光看向他,他不喜欢那样的目光。
因此,方才摘掉面具,他心里是忐忑的。
此时,听见薛景睿这样说,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薛景睿这样的性子,总不至于说好话哄他。
娄星辰再度谢过薛景睿:“听说其中的药材很是难得,对薛将军,娄某不知道何以为报……”
薛景睿目光复杂,他低头掩饰了一下,笑着抬手:“不必客气。”
正厅里安静了片刻。
薛景睿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娄贤弟,我们府上园子里的蔷薇开得很是美丽,不知娄贤弟是否有兴致陪我走动走动?”
娄星辰讶异地看着薛景睿,他不知道薛景睿这样清冷的性子,为何突然对他热络起来了。
确实,因为娄星辰救太子有功,这段时间,许多人都想方设法结交娄星辰。
可是,娄星辰看来,薛景睿不是这样的人。
薛景睿站了起来。
娄星辰不好拒绝,便微微低头道:“娄某荣幸之至。”
于是,薛景睿带着娄星辰,向侯府的园子走去。
两人边走边闲聊着,娄星辰显得客气而疏离。
林婉棠此时正在园子的亭子里与安九娘一起喝茶聊天。
两人听到了脚步声,齐齐抬头望去。
林婉棠诧异地发现薛景睿与娄星辰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因为这些日子薛景睿的冷淡,林婉棠便坐着没有动,依旧与安九娘低语交谈。
薛景睿进了亭子,娄星辰在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停了下来。
薛景睿咳嗽一声,说道:“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