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脸上掠过一丝迷惑的神色:“但是第三个可能性,他们有什么宗教信仰?在这整个金墉城中,你认为会有谁信呢?这里没有土地公,没有城隍庙,只有一个你这样的青衣道士,然而你酗酒又怀春,怎么可能宣扬教义?”
道士淡然一笑:“这么说,是你忽略了司马种道!”
“真是疏忽,忘记了那个老骗子!”宁远一拍脑袋,立刻起身,墨林轻轻一笑:“将军尽管骂他,别牵连无辜,我毕竟也是身披道袍的,还请尊重我的职业。你也不要再提什么道士超脱世俗这样的话了,这种奉承话让人听了反而不舒服。”
宁远举杯敬酒:“你是说司马种道煽动人心,散播异端邪说?”
墨林:“想一想,在何种情况下,送葬的人会满脸欢喜,丝毫没有失去亲人的哀痛?我们不说别人,我就问你,如果你失去了亲人,你会不会感到悲痛?”
宁远闻言顿时黯然,魁梧的身躯里热泪滚滚:“我没有家室,父母虽然还在,但魁门三万士兵都已赴死,那种悲痛无法言喻!”
墨林:“所以,如果百姓家中有丧事却毫无哀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并不认为亲人已经去世,他们视之为回归者。既然亲人并未真正离去,那又何必悲痛呢?”
“道理倒是明了,但如果他们认为亲人没死,为什么还要举行葬礼?司马种道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难道说,司马种道播下了祸根思想,散播了不正之道?”
将军难得地动起了脑筋,墨林站起,把酒壶放在火上加热。
“举办葬礼应该是金门师爷的主意,毕竟他和司马种道是同一路人,他利用司马道士的迷惑言论来达到目的,其实是想让城外的人看到。我问你,你知道金门师爷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吗?”
“你说得我越来越糊涂了,可能是大礼官温侯俊,也可能是邺王,不过大礼官公开对抗西梁的统治,所以我怀疑是邺王。”
墨林听到这里,摇摇头,幅度更大:“恰恰相反,金门师爷和司马种道的背后,一定是温侯俊!”
宁远惊讶:“道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青衣道士取下热酒,两人提着酒壶,指向对面:“日行夜宿,我们去顶层。”
宁远满腹疑云,穿过街道,金墉城依旧黄沙漫天,只是服部兵乙的身影逐渐增多,红袍在街头飘荡,但不再轻浮,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沉着。
两人边走边谈,楼道里一片漆黑,话语落地无声。
“在炼人炉中发现棺材里全是纸人,更证实了我的推测,家属被司马种道误导,认为亲人并未死去,自然不会真的焚烧他们。而之所以还要举行葬礼烧纸人,就是为了做样子给城外的有心人看。”
&34;然而,这个神秘人的身份究竟是谁?尸骸并未烧毁,民间的棺材皆为空壳,那尸骸究竟藏在哪里?这正是我疑惑之处,所以我探访了那些民居,却只发现一口空棺,内里除了一个绸缎制成的袋子,别无他物。&34;道士缓缓叙述着。
&34;布袋中装着什么?&34;宁远问道。
&34;此事稍后再提。我们沿途日夜兼程,同样发现了一口空棺,但在阁楼上,我们找到了一间上锁的小室,内有一卷竹简名册,一块匾额,以及一个名叫丑时生的人。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与人,细思之下,让我想起了某个人。&34;
&34;何人?&34;
&34;就是被晓行夜宿囚禁的那个犯人。&34;
墨林半开的眼睛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34;我们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但这并不重要。眼见未必为实。自从初次见到他被押送至此,我后来还见过他一次,尽管相隔甚远。我搜查过晓行夜宿,此人现不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是按不确定的时间被关押在这里的。&34;
&34;这更加不合常理,难道拘禁还有休假的说法?&34;宁远调侃道,墨林淡笑着回应:&34;暂且不谈这个。整个事件错综复杂,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34;
宁远点头,两人已来到顶层,依旧是那间雅致的房间,只是里面多了一个骷髅般的男子——丑时生。
丑时生看到墨林,先是显得有些喜悦,随即又流露出一丝畏惧,缩在窗边紧紧抱着那块古老的匾额。
&34;让将军看看这个。&34;墨林指向宁远。
丑时生偷偷瞥了宁远一眼,显然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抗墨林,还是顺从地递出了匾额。
宁远接过一看,立刻面色大变,因为匾额上的字迹已经改变,原本的&34;碑亭鹤鹿&34;已被金色的漆覆盖,下方露出另一行字——&34;晓行夜宿&34;。
&34;道长,晓行夜宿和碑亭鹤鹿之间有何联系?&34;
&34;你先别问我,我倒要问问你,在这座城里,有谁必须日行夜宿?&34;道士反问道,宁远闻言沉思,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