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将火绒放置在火板的V形切口下方,将弓弦紧紧绕在钻上,将钻头放入凹坑。
一只手拿起钻帽,将其平稳地放在钻顶上,用力向下压钻帽,同时拉动弓弦让钻头转动。
但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德哥的确是这么教的,张豪也不认为自己的动作有什么大的不对,但却就是协调不好。
总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不是钻帽压不紧,就是钻头根本钻不起来,就连可以产生火星的黑色粉末都没出来多少。
可张豪已满头大汗。
天都彻底黑了,寒冷逐渐替代了温暖。
张豪不甘,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连一点成效都收不到?
休息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生火。
这一次,产生的黑色粉末比第一次要多很多,落在火绒上,几乎让张豪见到了希望,他急忙朝火绒吹气。
在吹第三口气的时候,他看到了火星。
这点点火星便犹如天上繁星般耀眼,是他们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张豪赶紧用双手护住不断升温的火绒,继续输送氧气。但不知为何,火星不再产生,星光却越来越暗。
情急之下,张豪加大了输送的氧气。可这一口却直接将火星吹灭。
张豪傻了,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想大叫,但忍住了,生怕吵醒德哥。他提醒自己这只是第一次失败,他还有许多机会,还能再尝试……
德哥醒了,制止了他。“节省体力,小子,我们明天再来。”
张豪虽心有不甘,但仍是听从了德哥,钻进了树叶下,在自责中艰难入眠。
事实是,他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同时早早起来,发誓这一次非要将火升起来不可。
结果他三次尝试又失败了。接着他尝试第四次,第五次,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找不到头绪,越来越无力……
“你在干什么?”德哥问。
“生火啊!”张豪几乎带着哭腔回答。
“你没力气怎么生火?!”
“我……”
“别忘了我的话,张豪。要对付自然,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我看你现在已经失去耐心了。”
张豪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眼眶湿润,“德哥,我……我……”
“去找点吃的吧。”徳哥说,“还有,别忘了喊几声。”
一开始张豪没听懂德哥的意思,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海边走去。
张豪觉得,此时自己心中那种想挣脱求生,却屡次失败后的无力感觉几乎是迄今为止所感受过最沉重的。
他甚至一度陷入了自闭和绝望。
张豪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食物,但脚却重得无法移动。他坐在石头上,看着海浪一次次朝自己涌来,不禁心想:它们是要干什么?
世界上还有如此不知疲倦循环往复的东西吗?它们是想摧毁这座岛吗?
可能。
设想,大海上如果没有岛屿,如果没有陆地,那么这海浪会不会从源头开始不断高涨,不断高涨,一直到自身的结构无法抵抗重力才会垮塌呢?
地心不断积蓄力量,通过微弱的震动缓慢调节,而当无法微调时,便是惊世骇俗的地震与火山喷发。
在这两种力量面前,人类的任何努力都是渺小的,德哥的话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这儿,张豪也弄懂了德哥刚才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喊几声。
吼出来,释放出来!
张豪终于明白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站起身,逆着海浪,潮汐和大海,将冰冷潮湿带着咸味的空气深深吸入胸腔,然后迅猛快速的挤压出来,让那气流冲破嗓子,变成充满绝望的呐喊。
他几乎喊到缺氧才停住,但只是声音停住了。
身体内仿佛开了一扇门,之前被积压的所有惊惧,惶恐,哀伤,愤怒和所有其他的负面情感全都争抢着从中涌出来。
他对着空气挥拳,捶打自己,扔出石头砸向远处,在沙地上翻滚,蹬踏,甚至想脱光衣服冲进大海。
而就在双脚被潮水浸湿冲刷后,他终于停下了。
虽然那些负面的情绪并没有完全释放干净,但却再也不是压得他无法行动的重负了。
不过,也还没催化成逆境中的助力。
如果是在战场上,张豪肯定会将怒火倾泻于敌人,然后回在战斗中通过自制力变得越来越冷静,从而消化掉负面影响。
但此刻,面对这名特殊的敌人——自然,他无计可施。
它强加给他的,他只能选择承受。
想到这儿,张豪摇了摇头,心想德哥肯定还在等着他带回去的食物,于是便起身行动起来。
不管如何,先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峭壁的一处裂缝下有德哥教张豪制作的一个简易滤水装置。
说是制作,但其实没什么手工含量。找到合适的渗水裂缝反而是最花时间的。
接着就简单多了,将细长的可以吸水的布料从渗水的地方引下,至塑料瓶口。这样,经过岩石自然过滤后的水便会顺着布料一点点滴进瓶中。
因为是海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