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目的地是一间旅馆:外墙剥落,油漆褪色,窗户内外沾满泥垢,大门永远关不严。
总之,就是一栋破烂地儿,那种无业者和穷人才会选择临时居住的地方。
两人决定在目标未行动前先守在楼下,等其他人汇合后再行动。可还没等他们喘几口气,便听到被他们监视的二层窗户后传来了一声压抑的惨叫。
“盈姐!”
张豪已拔弦待发,但却被女人一把按了回去。
“让你盈姐也活动活动手脚,否则还不得被你认为只是嘴皮子厉害!”说完,她就钻进了后门。
张豪相信盈姐处理危机状况的能力,但还是忍不住追上去提醒。“盈姐,小心。我们没有作战服,也没有武器!”
盈姐回头亮了亮修眉刀,说:“女人全身都是武器。”
看着盈姐消失在楼梯上,张豪只能在楼下焦急等待。
执行任务时永远要留人照看后门,这是最基本的守则。他再次打开通讯提醒其他海豚快点赶来。
就在这时,盈姐上去还没两分钟,一伙儿蒙面人便突然出现在了旅店门口,急匆匆进来后什么也不管就直奔二楼。
幸亏他们没走后门,张豪心惊胆战的想,否则自己非得被撞个正着。但危险的是盈姐!
张豪急忙跑出去想在外面通过窗户提醒盈姐,但已经晚了,他听到了门被砰然撞开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不祥的安静。
张豪意识到,不管如何,他必须接近这伙人,于是立刻从后门奔向前厅,拿了一本杂志坐到了沙发上。
对方有四个人,那厚重的外套和皮靴下肯定藏着武器。
如果全副武装,张豪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但现在他几乎相当于赤身裸体,即使冲上去也无法改变任何局势。
而出于对战术及全局的考量,他必须留在下面。
该死!
这就是专业的思维吗?客观的分析眼前所有信息,将人命也当做可以度量的筹码。
更恼火的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服从这种守则。
张豪抬起眼睛打量狭小客厅中的人,他们各个都无不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观者唯恐避之不及,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只有收银台后的一个女人颤巍巍的拿着电话对着话筒内惊慌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几个通用词张豪听懂了,她在报警。
太好了,对,就该报警。告诉警察这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快点过来。
就在女人刚刚挂断电话后,二楼走廊,他们脑袋顶上立刻又传来了一阵动作。
大门被粗鲁的开关,靴子沉重踩踏。客厅尽头的楼梯道上阴影闪现,张豪急忙收回目光。
不到三秒钟,第一个身影便从张豪余光中晃过,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第四个人走得很慢,显然他在用那只露出面罩的眼睛打量着客厅里的人。
张豪听到了前台的惊吓声,人群试图隔开距离的碰撞声。
然后,那搜索的目光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张豪屏住了呼吸。
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他没有武器,没有威胁,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旅客。
可一个简单的旅客会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吗?一个旅客见到这种情况会做什么?他想到了客厅内的其他人。
那么,他要故作惊慌吗?该如何做出惊慌的姿态,又不显得突兀呢?
张豪的确学习过伪装的技巧,但可没学过演戏。不过他的确演过。他要抬头吗?
就在张豪鼓起勇气准备抬头与对方对视的一瞬间,那目光移开了。
张豪的视线停留在了对面油污斑驳的墙壁上,而视野边缘,那高大的身影走出了前门。
空气霎时流通起来。
带走了张豪的窒息感,但并没有带走他的理智。
短短几秒,他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三人脚上的军靴和卡其长裤表明这群人的身份是雇佣兵无疑。第二个人脚上穿着的是肮脏的皮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个高管。
雇佣兵,高管,这两个是可以串联起来的。
那惨叫呢?
在盈姐进去前那房子里发生了什么?靠,这个先别管了,张豪知道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要做什么。
毫无疑问,他现在要做的是跟上那些佣兵。但他刚挪动身子,便又听到楼上传来吵闹声。
这次是乒乓乱撞的声响,时而还夹杂着难以分清的男女的吼叫声。
张豪顿时不寒而栗,他知道,只有战斗能传出这种声响。
盈姐在战斗!
那就是说还有一个佣兵留在上面,干什么?杀人灭口!
张豪一瞬间又想冲上楼。犹豫间,目标已越来越远,甚至可能再过几秒,他就会完全错失!
任务,任务!
啊——
张豪再次妥协,转身朝门外跑去。他眼角又瞥到了什么东西,忽然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
于是,张豪立刻跑向立在窗户旁的咖啡机边,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抡起拳头朝墙上那个手动报警按钮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