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务时,他们有的负责收集情报,剩下的则在老板的公司打杂工帮忙。
因为是人口密集的城市,殡葬馆每天都有活儿。
张豪有时负责搬运杂物,有时打扫大厅,有时只是作为旁观者驻足观看。
各式各样的悲伤表情,各式各样的安慰话语,各式各样的礼节,各式各样的要求。
但这般千差万别最终都会汇入一条河流中,那就是死亡的河流。
死者永远都安静地躺在棺木中,对周围发生的事不可能知道。
张豪不禁想,这个地方,这套服务真的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想想自己的父母,惨死后不只是被晾在冰冷的地板上,在火焰中融化吗?
他们有葬礼吗?也有人为他们哭泣吗?即使有,他们也不知道啊。
死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真是可笑,他从没参加过自己父母的葬礼,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葬礼。如今,却站在一遍又一遍更换主人的灵堂前,送别一个又一个死者。
这些人的死法各种各样,有意外,有疾病,有幸运的在安眠中死亡……
躺在棺木被送走的,比他杀的人,比他见过的被杀的人要多得多。他突然想,也许杀手杀的人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疾病,还有自然。
而这些葬礼无不是给活人的安慰。
张豪似乎又执拗起来,心想:为什么活人要从死人那里索取安慰呢?
死人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纠结起来,然后立刻用魔术师教他的办法——专注于眼前,调整自己。
张豪听着哭喊声,听着哀乐声,看着一个个悲伤的面孔。许久后,他突然明白了。
死者的价值,就在于死者再也无法复生了,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也就是说,不管他的孩子们有多么追悔,不管他们有多么悲伤,不管他们多么愤怒,死者都看不到了。
他们彻底脱离了现实,斩断了羁绊、关系,随着死亡带走了一切和活人有关的联系。
但另一种东西却留了下来。
那些凭证、财产、负债,凡是进入网络,转化为某地存储数据的东西,他们都无法带走。
所以,即使一个人死了,他的信息也会永远留在网中。
这么一来,再看这些葬礼也是有意义的。它们延续了人与现实的羁绊,如果没有葬礼,那么他们和存储的数据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些,张豪突然又想起了在侦探所那天听到的推论。
如果,不,是一定,那东西杀害自己父母的场景,接收到的矛盾命令,那台机器的生产数据也一定在潘多拉大脑中的某一块地方储存着。
即使是千亿分之一,万亿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找到它。
绝对有希望,他现在坚信。
因为那个年轻的‘福尔摩斯’说过:只要行动,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即使它想删除,也会留下删除的痕迹;即使时隔多年,也仍会找到痕迹。
只要潘多拉仍在,他就能找到它们。
哀乐结束,少年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想:自己也许又成长了?
……
说实在的,救世者虽要求特派员在执行任务时必须穿着副甲,但‘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魔术师也不是每次任务都会穿那身东西。虽然防御拉满,也的确强大,但……穿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是魔术师的原话。
一次意外的机会,在一个特质的箱子中,在腾起的冷气下,张豪欣赏到了魔术师的定制副甲。
他见过金小指的,见过郁金香的,见过铁拳的。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救世者副甲的定制工艺越来越好。
每个特派员的副甲都有其个性。
魔术师的这一套充满了迷幻与神秘的风格。外甲上的花纹合并起来看像是油画上的星空,整体呈淡蓝色调。
细节繁多,无法尽现。
与金的那身一样,主体部分多有凹槽;左臂有一个特殊的发射器,头盔……
果然不出所料,与魔术帽十分相似,也高高突起,里面肯定藏着什么机关。
武器则是一把可以单持的短剑(vector)和……一根细长的魔术手杖。
对于这些,张豪早就见怪不怪了。
每次欣赏完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套副甲异常强大,完全配得上同有能力穿上它的特派员一同杀入险境。
提到魔术师,如果张豪没记错的话,他曾和维莱卡一样也是一名工会内的杀手。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这个男人躲过了那次追杀,并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可他并没有改头换面,消声隐匿,说明他肯定扛过了‘二次规则’。
他安全了,工会不会再对他实施惩罚了。
那维莱卡呢?
她扛过‘二次规则’了吗?她在执行任务时仍必须面临被暗杀的风险吗?
张豪曾多次有冲动询问魔术师是否知道关于维莱卡的任何信息,不过最后忍住了。
他已经忍耐了多年,也不差再忍几年了。到时候,他要亲自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