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和士开不悦道:“彦通,你现在是不戳一戳朕的痛处,嘴痒是么?总是给朕出馊主意,让朕看得到,得不到,如今还把人给朕逼走了,连看都看不到了!”
前一秒还在怡然自得幸灾乐祸看着“谢臻”的和士开脸色立马大变,作出一幅惶恐委屈状,自甩了一耳光道:“臣嘴贱,再也不提了!”
李谧在一旁疯狂的扬嘴唇,竭力忍住没有笑出声。
高湛又将目光转向了“谢臻”:“谢卿,你说兰陵王妃真的跑出邺城找兰陵王去了么?”
“呃……臣不知!”
高湛愕然,这边厢房没人敢笑出声,外面大厅或是其他厢房里可是大笑声不断。
最开始还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后来那些议论声与大笑声越来越大,大到高湛这边的天字号房都能听清楚每一个字: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陛下赏美人,年轻的妃子、皇后都不要,居然要了一个可以做他娘的女人,还是兰陵王的生母,这以后与兰陵王见面了,要如何称呼?你们说尴尬不尴尬?”
“你懂什么,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最是风韵动人的时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没听说过吗?”
“再说了,人家谢侍郎都不觉得尴尬,你们尴尬个什么劲?”
“那倒是,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传来,高湛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看了一旁的“谢臻”一眼,但见这位谢卿当真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到充耳不闻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在听!
“谢爱卿,你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么?”
萧锦玉颔首,规规矩矩答道:“陛下,臣听见了!”
“你就没有什么感想?”
“臣没有,臣觉得祖中书说得对,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是他们……”
和士开一口气提上来,又狠狠的咽了下去,禁不住翻了个白眼,高湛哈哈大笑:
“原来刚才笑得最贱的那位是祖中书啊!”说罢,看向身边的一位禁军卫士,“去,把那个笑声最大的老色鬼给朕带来!”
“是!”
那位禁军卫士来到祖珽身边时,祖珽正在画着油桃画,画中是好几个披着薄纱半掩半遮的美人,身边一群文士来围观,还有人正唾沫横飞的描述着陛下给自己的宠臣赏美人的情形。
胳膊上被拍了一下,以至于一笔画歪了,在美人的脸上点了颗痣,祖珽大怒,正要一巴掌呼过去,但见这拍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陛下身边最可怕的一个人——刘桃枝!
祖珽腿软得差点给跪了,但在刘桃枝的暗示下一声也不敢吭,放下画笔,垂头丧气的来到了天字号房。
看到高湛,祖珽立马下跪,还没开口说话,高湛便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这大嗓门,别喊了,就叫朕九郎君吧!”
“是,陛下……哦不,九郎君!”
“起来吧!”
高湛道了句,旋即嘲讽道:“今日祖卿家倒是稀奇啊,没去风月楼里押伎,也没有用你那什么大纹绫去骗京中贵妇到家里玩乐,倒是挺有雅兴,到这里来玩了?”
祖珽嘿嘿一笑。
“陛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可是兰陵王妃开的一个雅趣之所,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赏景,也不是为了玩乐,那是专程为了赏绝色美人而来的!”
看着祖珽一脸贱笑,高湛岂能不懂其中之意,便问:“那你们赏到那位绝色美人了吗?”
祖珽脸一黑,立马垂首:“没有,不过不是听说,兰陵王妃出了城,追随兰陵王去了晋阳么?”
“是否真去了晋阳,朕会派人去晋阳探查!”陡地一句截断,高湛转而又低声问,“今日来这里的还有哪些人啊?”
祖珽便道:“有赵郡王高睿,河涧王高孝琬、广宁王高孝珩,都官尚书毕义云、太傅高归彦等,许多京中权贵,纷至沓来,毕竟这杏花烟雨楼一月只开放两天,错过了,就得等上半个月,所以该来的今日都来了!”
“哦?还有这规矩?那朕今日岂不是来的正是时候?”
“是的,陛下!”祖珽谄媚笑道。
“刚才在画什么呢?”高湛又将话题一转,“拿来给朕看看!”
祖珽面色陡地一白,额头上猛冒虚汗,在刘桃枝的带领下,还是老实的走出厢房,将外面画了一大半的画卷拿过来,递到高湛手中,一副等死的模样!
高湛默然看完之后,突然表扬了一句:“你刚才那番话说得极好!以前听谁说过?”
居然还能被表扬?
祖珽眉开眼笑,赶紧邀功:“陛下,臣自己琢磨的!”
“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高湛说完这句话后,陡地神情暴怒:
“朕恨不得赏你一锤子,你就差点没把朕画在这画上了,是吧?是在嘲讽朕吗?”
祖珽扑通一声跪下!
“臣不敢!”
高湛突然有些好奇,这些臣子们平时对他顶礼膜拜,阿谀奉承,不知私下里又是怎么议论他,这般想着,便更加有兴趣整以瑕地侧耳倾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