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南天鹰飞扑上前,手中空中一扬,李淡的衣襟已被解开。
他的脖子上,果然挂着一枚吊坠。
“飞燕,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当年政儿所带的碎玉?”南天鹰望着吊坠上露出的一角玉质,难以置信地喊道。
南飞燕飘近一看,惊喜交加,哽咽着道:“对,没错,一定是的。爹,他……他真的是政儿!”
南天鹰疑惑道:“飞燕,你先不要激动,再好好回忆一下,看看他长得像不像政儿?”
人死之后,三魂离体成为鬼修。就算再坚强的魂力,在修炼过程中也一定会有耗散。随之而来的,就是过往的记忆会逐渐模糊。
鬼修在修炼成长的过程中,这种影响还会不断加剧。他们往往只会记住一些根植于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重要事情。比如导致自己死亡的仇恨,至亲之人的名字和大概样子。
有些鬼修在凝魄之后,甚至会忘记前世的一切,世间之人戏称这是因为喝了孟婆汤。
南飞燕仔细地看着李淡的脸,努力地回忆起来,最后无助地说道:“爹,我离开政儿时,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童。如今他长大成人,一定会有很多变化的。先前初见他之时,我没觉得,现在细看,真感觉是越来越像了!”
人就是这样,当认定某件事后,就会尝试说服自己。所以南飞燕的潜意识,已经在说服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儿子杨政。而她看李淡时,自然也就越看越像了。
南天鹰能理解她的心情,但他却不愿意糊弄,随便认亲,继续问道:“政儿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明显特征?”
南飞燕思索了一阵,摇头道:“好像没有。”
南天鹰道:“对了,李家山的人不是叫他牛蛋儿吗?你先转过去,我检查一下。”
南飞燕点了点头,转过脸去。
南天鹰解开李淡的裤子,扯下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我的个乖乖,牛蛋儿之名,当真不虚呀!”
南飞燕喜道:“爹,这样说来,他……他真的是政儿?”
南天鹰仍然不肯相信这一切,想了一阵,摇着头道:“不,如果他真的是政儿,就应该知道李伯符,也该知道牛蛋儿就是他的小名。
可为何我刚才让他找李伯符一家,他却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不是政儿,那就一定是他杀了政儿,夺了这块碎玉!”
南飞燕明白了他的意思,惊道:“是啊,是有这种可能。”
南天鹰道:“待我唤醒他,问个明白。飞燕,你先回剑里去,以免吓着他。”
南飞燕没有丝毫犹豫,飞身隐入剑中。
南天鹰以一指抵住李淡眉心,度入一股玄力。
李淡悠然醒转,惊讶地看着四周道:“我……我没死?”
南天鹰冷哼道:“我有些事要问你,你须如实回答,如有半点隐瞒,定叫你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爷爷,勒个,刚才真的是误会。”
“闭嘴!”南天鹰抬起手,将玉坠在李淡眼前晃了晃,沉声说道,“我问你,我块碎玉,为何在你那里?”
李淡大惊道:“爷爷,这是我的……你不能夺去,求求你还给我。”
“回答我的问题!”南天鹰目光犀利。
他低下头,假装抹了抹泪水,悲伤地说道:“爷爷,这块碎玉本来就是我的啊!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带在身边的。”
心里想着,对方身份不明,这块玉的真实来路当然不能说出来,只好胡乱应答。
“什么?”南天鹰惊呼一声,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
“那你说说,你爹叫什么,你娘又叫什么?听说你这些年在县城里做锻工,那你来县城之前,又经历了些什么?”
李淡暗想,不知她问这些到底所为何事?更不知道对方对于李沐来说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把李沐的经历拿来安在自己身上,而对方是李沐的敌人,那就难逃一死。
如果讲述自己的真实过往经历也不行。假如对方是李沐的亲戚或朋友,就应该知道碎玉是李沐的物品。但现在此物却在我身上,又解释不清了。
所以,不论怎么说,都有一定的风险。
他前世看过很多小说中的人物,但凡遇到这种情况,有种万能解法,那就是装失忆。
如今小命被握在一位造化境强者手中,稍有不慎就真的会身死道消。与其选择一种说法去赌对方的立场,不如模棱两可,蒙混一下或许可以过关。
他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边编边说道:“我只模糊记得前些年跟着家人出来逃荒,后来自己就被人拐到这县城来卖到了锻工坊。不知道为什么,逃荒之前的事,我就一点印象也没有。”
南天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他知道,很多黑心的人贩子拐到人后,为了防止其逃跑,都会做点手脚清除对方的记忆。
但是人贩子的手段一般不高明,往往是灌用一种被业内称为“孟婆汤”的迷药。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大多都留有后遗症。甚至有些人喝了之后,终生痴痴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