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点头,却没细说发生了什么,只是神情淡淡地道:“父亲离他们远些,他们完了。”
永安侯目光一跳,很是惊讶,他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何时,却见云棠又端着茶杯慢吞吞喝了一口茶,却是不说话了。
为此,永安侯垂下眸子思量起来,却是没有再问为什么了。
他这女儿可是住在清风殿的,离皇上最近的人。
“那……越国公府嫡长孙……”半晌,永安侯再次开口。
云棠轻“呵”了一声,瞥了永安侯一眼,无语道:“父亲怕是忘了,张家小子都成了我五师兄的记名弟子了?”
“若是师侄也能与我谈及亲事,那我能选的师侄可多了去了,我四师兄回京了,我那几个师侄们也回京了。”
可师侄就是师侄。
永安侯抬起手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是为父绕进去了,忘了越国公府两位公子都拜在你五师兄门下。”
“你外祖母想必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明天我就亲自去一趟诚王府,与你外祖和外祖父说清楚这事儿,还是别操心了。”
永安侯笑了笑,又问道:“棠儿师父还在西境未回呢?我们侯府可有幸设宴,请你师父和师兄们来府中做客,也让为父表达谢意?”
云棠摇头,随口道:“他们不会来的,他们都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被弃的,很显然做过这事的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棠的声音很轻,说得很是随意,仿佛只是回答了永安侯前面的问题,但她后面说的这句话,却让永安侯沉默了。
永安侯语气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我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提过了,但你母亲始终不认。”
“时隔十三年多,当年跟随她回京的那批人早已死的死、散的散,最后那个说漏嘴的,也已经不在了……”
“便是我们都知晓这个结果,认定是她做的,也没有证据,她咬死不认也是没办法的。”
“也是因此,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惯着她,若她做错事只管责罚,不会出面干涉,害人害已。”
“初八那天,你母亲与你姨母吵起来了,据你二哥回来说,当时你去请安也看见了,没搭理她们。”
“而她们之后打起来,被你外祖母关起来几天,反省错误后才放回来的。”
“我也不知她反省了什么,也没去接她,也没理她,这几天她都在自己院中很安分礼佛,今晚家宴要不要通知她来,我还在犹豫。”
家宴,当然是一家人齐齐整整,云棠又忙,平时又住清风殿不回府,在做什么、有没有出京,他也不知道。
因此,他其实是很想家宴上一家子人团圆、和睦、融洽的。
但又怕此前几次家宴上争吵的情况再次发生,也是很纠结、无奈。
“我无所谓的。”云棠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回桌面上,语气随意道,“就是回来吃个饭罢了。”
她回来,不过是答应了哥哥们和妹妹们,与他们一起去看花灯。
他们生长在京城里,往年的花灯自是没少看的,但往年没有她!
这是她回京的第一个上元节,他们又一直想要表达对她的好,兄妹们一起去玩儿、去看花灯,自然是他们热切期待的。
其他少年们也都是约好的,有了正月十二燕王府的经历,他们估摸也会带自家姐妹们出来一起逛,到时肯定很热闹。
而她也答应过明曦她们几个,要带她们出宫看花灯。
虽然到时是由萧澈萧斐他们带着,她根本不会去负责任何一个人,但她也想热热闹闹地看一回花灯,和九师兄一起。
因此,今晚的重点,根本不在家宴。
有人想闹,就闹呗!
还能影响她少吃两口饭了?
见她神色淡然,语气平静,永安侯想了想,还是小心开口道:“那我还是派人去通知她一声。”
“她愿来便来,不愿来也不勉强,若不通知,只怕后面也会闹,于一家名声总是不好。”
“若她还是那样不分场合,你也不用理她,不用让她。”
这已经是永安侯说得最无底线的话了。
便是上一次也就是年前云棠要去西境的前一晚回家来吃饭,康宁郡主病成那样还跑来闹了一场,云棠以十万两银子一颗丹药卖了两颗给她。
当时他还觉得这丹药太贵,孩子赚母亲的钱还是太狠了些,但后来康宁郡主的诸多表现也同样让他失望。
生母如此无情又充满恶意,哪能怪孩子冷漠?
孩子刚认回来却没有在家中过年,当他们乃至整个京城都在热闹祥和过大年时,他的女儿却在西境承担着常人承担不了的职责。
可他的女儿才十三岁呀!
他心疼之余也反省了许多,终究还是亏欠太多,内心便不会再有觉得孩子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的想法了。
他在理解孩子的不容易。
如今父女最直观的相处方式,便是将话摊开来说明白,以孩子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为重。
康宁郡主来不来家宴,都不重要。
但松鹤堂那边老夫人,却不能同等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