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绾听着江知渺攻击性极强的一番话,心里没有半分波动。应该是说连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她早早习惯了,从沈家落寞开始、从她的父亲抢占她外公公司开始,她就不再会因为旁人的话语,而感到不舒服。
她抬起那如同小鹿似得双眸,直视着炸毛的江知渺。声音轻轻的,语气如同她的情绪一般稳定,“江小姐,如此的话您每次见到我都要讲一次,您讲的不腻,我听着也腻了。我确实不是之前的沈大小姐了,沈家也是不如从前那样辉煌。”
窗外太阳移动,原本那束被云朵遮盖的光打进来,恰好落在沈予绾的身上。穿透百叶窗照射的进来的光,一条一条的光斑虚化她的面部线条,霎时间,她好似误入凡尘的仙女,美的出神入化。
站在门口的陈秘书几乎是看呆了。
即便是经常和她接触,她依旧还是会对她的脸痴迷。
当萧叙淮秘书见过绝对的国色天香,在沈予绾这里皆不如她。
随后,再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并没有耀武扬威,我也从来不想和江小姐抢什么,一直以来是您将我看作假想敌罢了。”沈予绾直视江知渺的眼睛,知道若是眼神能杀人,她已然被碎尸万段。
江知渺这种天之骄女,最恶心不过是她这种不争不抢的随和。
不管前面说的话有多难听,最后的结果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非但不解气,还能更加气愤。
“的确,如我失去了他,我什么都不是。江小姐您说的全是真话,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点。”沈予绾顺着她的话说,一副逆来顺受小媳妇模样。
不过,江知渺的话,确实是咄咄逼人一些。可沈予绾也是无法反驳啊,她是她父亲攀高枝的一枚棋子。在圈子里,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江北市的富人圈碍于萧叙淮心照不宣罢了。
沈予绾习惯了。当江知渺那么直接说出来,她也不会生气。
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气恼,反倒是随和了。
她本身不是那样的人,在母亲还在人世,还没有寄人篱下之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后来,一切变了。没有耀眼的身份加持,全是权贵的圈子里,怎能容得下你?
不是萧叙淮,她沈予绾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她没有不能接受的。
事实摆在眼前。她没有什么可以抵赖的,她也不想做那些无谓的挣扎。
“沈予绾,既然你明白的很,怎么还是不懂事呢?”江知渺自己知道,有些话真的说到不想再说了,她就是不明白,“只要你主动离开萧哥哥,不管你要钱,还是要其他,我江知渺都能满足你。”
想要钱,她也能给。想要其他,江家能给。
摆在眼前有更好的选择,就看她怎么选罢了。
沈予绾眯眼笑。她叹了口气,抬起手挡住从缝隙里漏进来那刺眼的光,她无奈道:“可是江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就像是专属萧叙淮的扯线木偶,他扯下线,她跟着动一下。他若是不扯线,她只能保持一个动作。
“沈予绾,你不过是一枚被推出来的弃子,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资本,高高在上?”
她原本低头浅笑,听到这话,嘴边的笑意漾开。
谁给的资本?难道还需要说?
她正想开口回答,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响起。
随即,她抬眸看向门口方向。
陈秘书呆愣在原地,只见——本应该在开会的萧叙淮出现在办公室。
“我给的资本,有问题?”他好笑看着江知渺,那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也是,他生来就是藐视众生,“江小姐,是上次给你家族的惩罚不够大吗?”
他缓步进来,无视江知渺,径直来到办公桌后,手搭在沈予绾肩上,“只敢窝里横?”
“在家里和我对着干的气势呢?丢了?还是那个沈予绾的灵魂在家里,现在这个是躯壳?”萧叙淮语气算不上好,沈予绾知道他在生气,“在家里怎么横,在外面也那么来。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拿来当被子盖。”
话传到陈秘书和江知渺耳朵里,是万般宠溺。
陈秘书见多了,见怪不怪。江知渺没有,她表情尽然是不可置信。
沈予绾梗着脖颈看他,“我说了。”那样子和刚才那个沈予绾恍若两人。
“说什么了?”萧叙淮望向陈秘书,“总裁办阿猫阿狗也能进来?”
陈秘书吓得心脏差点骤停,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堆起公式化的笑容对着江知渺,“江小姐,您没有预约,所以请您出去。”
江知渺眼眶里蓄满泪水,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换做是其他男人看见,下意识反应把人揉进怀里安慰。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此时的男人,不是其他人,是萧叙淮。
萧叙淮身上仅有的温柔,属于沈予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