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殿的小祭司,此刻最为难堪,他为了激怒试探彩衣少妇,把祖巫娘娘的塑像横在身前,肆意抚摸,此刻撒手不是,不撒手也不是,尴尬窘迫。
彩衣少妇还讥讽他:“就这?”
陈姓老者能屈能伸,当即拱了拱手:
“这位夫人,我们在此夜宿,无意起纷争,夫人若是看中了这座石殿,我们让出便是。”
“石殿可以让出,亵渎祖巫娘娘和她的侍婢,该当如何?”
“这是一座荒庙,已经无人供奉。”
“无人供奉,也是祖巫娘娘的塑像,何况你们天神庙口口声声是祖巫的仆从,有这么侮辱主人的仆从吗?趁我还没发火,马上自杀谢罪,别等我亲自动手,那样就不那么容易死了。”
话不投机,陈姓老者脸色阴沉下来。
服软,赔礼道歉,甚至下跪求饶,都可以办到,让他们自杀谢罪,万万不能。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彩衣少妇说完了这话,还不罢休,又声讨他们白日在天萝城祖巫庙的作为:
“大言欺世!祸乱人心!谁准你们冒充祖巫?你们天神殿自称是祖巫的仆人,就真的来给祖巫做仆人吧!”
少妇说罢,搭在两臂上的彩色帛带忽然竖起,仿佛箭矢一般,疾扑向离她最近的几个壮巫的脖子。
眼看着那些壮巫就要被穿成糖葫芦,帛带却倏然断了,滴溜溜一小截,如蟒蛇般在地上旋转,许久才恢复成布帛的模样。
几个壮巫吓呆了,行凶的少妇也呆了,茫然四顾,没看清是谁出手。
站在石殿外树梢上的杜小草,小鸟模样并不引人注意,却蓦然觉得脚底发凉,似乎被什么人锁定了气机。
她佯装镇定,旋即意识到这样反而更加暴露行踪,寻常的鸟儿,哪里能够在这种巫宝横飞的环境里淡然自若,要么惊吓过度,跌落地面,要么扑腾翅膀飞走。
就算是被吓傻了,被方才那股气机锁定,也得当场毙命。
她没有毙命,对方便也没有现身。
石殿中对峙的双方,彩衣少妇也好,天神殿小祭司也好,都拿捏不准对方是敌是友。
眼前来看,对方明显是来帮天神殿的,阻挡了彩衣少妇的杀招。
局面僵持,古怪,彼此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片刻之后,彩衣少妇不甘心,再次挥动披帛杀人。
再次被阻挡。
少妇气得怒骂:“是谁?马上滚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刚一骂完,少妇的就惨叫一声,捂住了脸。
众人凝神细看,一团黑中带金的浓雾,笼罩了彩衣少妇的脑袋,滋滋有声,仿佛水溅入热油之中的动静,许久才平复。
浓雾缓缓散去。
在场众人,包括枝头站着的“小红鸟”,眼睛顿时不够用了,一拨人看向前方石殿内的祖巫塑像,一拨人看向容貌大变的彩衣少妇。
看祖巫塑像,是因为那团黑中带金的浓雾,离开少妇的脑袋之后,缓缓飞入塑像之中。
看彩衣少妇,是因为她果然不是天萝天巫,而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双十年华,满脸惊诧,用双手抚摸自己的面颊。
不用照镜子,她就明白自己的相貌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只是脸变了,还不用慌,大不了一走了之,另想别的阴谋诡计,偏偏神殿里还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高手,随时可能对她发动致命攻击,她未必能走得脱。
杜小草谨慎地打量四周,把水晶罩拿出来,牢牢罩住自己,免得被偷袭。
天神殿小祭司耳朵微动,似乎在听什么人说话,听完之后,把横在膝前的泥塑重新摆放到神台上,哈哈得意:
“小娘子,刚刚祖巫给我传话了,说身边这些泥塑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眼,全都赏赐给我们这些仆人,还有你,也赏赐给了我们。”
他笑声轻佻淫-邪,彩衣女子还能淡定,她身后的两个碧衣侍女转身就要逃走,被几个壮巫掐住了脖子。
彩衣女子视若不见,低头站在原地。
她一直这么站着,直到天神殿的一位壮巫沉不住气,用手中的巫宝砸了她一记,把她砸得软绵绵瘫软在地,众人才发现,她已经……晕厥了?
陈姓老者上前查看半响,松了一口气,抬头告诉天神殿小祭司:“公子,这是一具祭炼过的活死人,是一种傀儡人,体内留存原主的一魂一魄,保持生机不绝,又可以让别人的魂魄寄居其中,这个女子会被选中,多半是因为她的容貌,跟天萝的那位天巫,有那么几分相似,方便易容。”
天神殿的小祭司听得心驰神往:“还有这种巫术?!”
站在树梢上“小红鸟”,心中霍然明朗,她不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傀儡人,早在两年前,在火羽裴府,薛坠玉就被黑巫祭炼成了这种活死人!
黑巫先把她的魂魄从身体中薅出,再把她的身体祭炼成可以容纳魂魄的炉鼎,之后,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她的身体,她却不再是这具身体唯一的主人,旁人通过秘法,可以进入她的体内,顶着她的脸蛋和身份,对她身边的人下黑手。
杜小草来到巫疆之后,一直想找出这群黑巫,还当面问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