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宿春草城的人,大部分都来自周围的小巫部,便是野巫,也是有主人的,但在天神殿的人眼中,半斤八两都一样,只要看上了就拖走。
许多少女和少妇为了行走方便,装扮成男子,受了惊吓摔打之后,尖叫的声音暴露了身份,导致许多眉目清俊的男子也遭了秧,被当众拖出来验明正身,若是女子就要遭殃,不是女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被推搡到石碓里摔得遍体鳞伤。
杜小草变幻的小红鸟远远看着,犹豫要不要出手干涉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周围有异动,瞬间收敛了暴躁气息,木呆站在枝头,伪装得跟寻常鸟类一般,毫无灵性。
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瞬间破功,鸟爪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从枝头栽了下来。
秦紫胤也从小酆都冒出一个脑袋,不敢置信地问杜小草:
“看清楚了?真的是她?”
小红鸟点了点脑袋,叽喳着鸟喙口吐人言:“只看形貌,确实是她,先躲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翩跹而来的这位少妇,穿戴妖娆华贵,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隐约还能牵动天地间灵气,如水波般涟漪震荡,端是神奇。
少妇身后,还跟着两位容貌娇婉的碧衣侍女,看起来颇为面熟。
姗姗靠近的时候,杜小草才恍然大悟,这是天萝城那座祖巫庙里的“泥塑”!
一座祖巫庙,但凡有些规模,就不会干巴巴只塑一座泥像,还会有祖巫娘娘、侍奉他们的侍女和甲士,数量根据祠庙的大小而定。
眼前这两位碧衣侍女,就是天萝城祖巫庙中站在“祖巫娘娘”身后的侍婢。
侍婢从泥塑变成活人,已经够惊悚了,更离奇的是,这位祖巫娘娘,容貌跟千年前的天萝天巫一般无二!
秦紫胤看清以后,忍不住又探出头,询问杜小草:“难道她……真的没死?”
“就算没死,也不会变成祖巫娘娘,一个是活人,一个是阴灵,还不如说她死了,魂魄被祖巫收留,更能服众。”
秦紫胤昔年游历巫疆,也是见过天萝天巫的,她是十二天巫中唯二的女子,容颜艳丽,言情举止又不同凡俗,让他印象深刻,断断不会认错人。
纵然他认错了,还有杜小草呢?
杜小草已经确定眼前的人都是活人,且没有使用幻术,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她这边想不明白,石殿中的“小祭司”已经傻眼了,他白天刚去天萝城中的祖巫庙闹过一场,怎么会不知道昔年的天萝天巫的长相?
那座庙中站在祖巫娘娘身后的两位侍婢,他都认出来了?
巫疆的祖巫庙,祖巫塑像惯例是“无脸人”,祖巫娘娘的相貌却千变万化,普遍都是用供奉巫部最尊贵的女子模样,天萝部因为自家天巫是女子,给祖巫娘娘塑像的时候,理所当然的用了她的“脸”。
所以,今日天神殿装神弄鬼的时候,就有人质疑,说天萝天巫放着她“祖巫娘娘”的金身不用,非要“亵渎”祖巫,是大不敬。
天神殿的小祭司看着缓缓走来的美艳女子,镇定自若,丝毫没把对方记载在羊皮册上的“辉煌事迹”放在心上,嘴角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陈姓老者比他老成,悄悄附耳提醒:“少主莫要大意,万一她真的是天萝天巫……纵然不是,那就是想浑水摸鱼,多半有几分本事,不是一戳就破的空架子,不可不防。”
天神殿小祭司点点头,看着眼前彩衣翩跹的美艳女子,姿容身段比庙中的泥塑还强过几分,眼波流转间,让人神魂颠倒,骨头都酥了几分。
千年之前,这位天巫就以“风流冶艳”著称,跟她春风一度过的男子多不胜数。
天神殿的小祭司诚心试探她,借着酒意半醺,让人把这座石殿中的祖巫娘娘搬下来,陪她饮酒作乐。
“她旁边的那两位侍女,就赏给你们了……”
一伙人哄笑得意,陈姓老者却皱起眉头,自家少主,做戏过度了。
他们天神殿凝聚四方野巫的“旗帜”,就是祖巫,日常以祖巫的仆人自居。
实力壮大以后,嫌弃“仆人”太低微,又开始以“使者”的身份招摇,改换身份名号的节骨眼上,当众亵渎祖巫娘娘,哪怕是一座荒废祠庙的祖巫娘娘,那也是娘娘啊,岂可轻辱?
天神殿的小祭司还没察觉到自己授人话柄,一边摩挲那座雕工精致的泥塑,一边斜睨姗然而来的“天萝天巫”。
小祭司身边的扈从,比他还要不堪,人人搂抱着刚掳来的巫女,满嘴荤话调笑。
巫女们的抽泣、躲避、讨饶,换来的是响亮的耳光,各种怪笑和叱骂喝彩声聒耳朵。
彩衣女子见他们如此,果然冷笑不已,出声讥讽:
“以仆欺主,其罪当诛。”
轻飘飘一句,炸了马蜂窝。
“大胆!”
“找死!”
“多管闲事!”
“……”
喝骂声暴起,各种巫宝和飞剑的濛光也亮起,他们的调笑本就是幌子,人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一待女子出声,立刻发难,把三女围了起来,目光凶悍。
天神殿扯着“祖巫”的旗号,却最不敬祖巫,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