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转过脸,冲着虚空某处冷嘲:
“你再不出来,族人就要死光了。”
数千壮巫唬得面无人色,生怕杜小草一言不合大开杀戒,刚刚被砍掉头颅的老妪和老巫,道行远在他们之上,一照面就被杀了,他们如何能抵挡?
人群瑟缩着往后退走,大声呼唤他们的主心骨“天巫”来襄助,天巫没有出现,人群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腿脚不听使唤了,不但没有往后倒退,还朝着杜小草的方向急速靠近。
天芒天巫用数千感染了骷髅症的族人,给他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可惜没能得逞。
那个叫“蛰”的顽童,带着杜小草“一闭一睁”,进入一片山林之中,依稀还能瞧见逃窜的天巫背影。
杜小草催动红妆剑,逼停了这位阔别千年的天巫。
这位须发斑驳的老者,一身斑斓锦袍,花哨得过于夸张,对着杜小草磕头求饶,半点没有天巫的风骨。
杜小草不由分说割开他身上的锦袍,以为会看到一具活尸,结果血肉丰沛得很,毫无感染骷髅症的迹象。
这位天巫还以为杜小草真的来自菰巫部,大声分辨:
“当年你们巫部出事,是天蚕部捣的鬼,跟我们天芒没有关系……”
“为何驱逐天芒族长?”
“他当众忤逆顶撞我!”
“他的脾气又不是今天才有,从前你能容忍他,为何现在就翻脸了?”
天芒巫被诘问得无言以对,胡乱搪塞了一大堆理由,像是发癔症一样,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杜小草正奇怪着,天芒巫的身形渐渐虚幻了,她立刻挥剑劈砍他的头颅,落了空。
人明明就站在她眼前,却像隔了重重山峦,看得见摸不着。
异域空间!
杜小草发髻上插着的小桃妖,吓得簌簌发颤,身不由己地飞向天芒巫,被杜小草用力攥紧。
她暗恨自己不小心,让天芒巫钻了空子,趁着这人还没有彻底消失不见,愤懑诘问他:
“是你害死了天萝和天蝎?!”
天芒巫笑容诡谲,冲她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倏然消失不见。
杜小草四下查看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郁郁返回天芒巫部,秦紫胤迎了上来,牵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那个叫“蛰”的顽童个子矮小,没被遮挡住视线,已经看清了巫部中发现的惨祸,成千上万的族人,无论是之前聚拢在石殿外等待救治的“活尸”,还是呆在家中劳作的妇孺,触目所及,全都变成了干瘪的尸体。
杜小草惊骇上前,仔细查看,察觉到这些尸体上有阵法余波残留,天芒部每一个活着的族人,都是一颗天生的阵法棋子,浑然不觉地给天芒巫提供巫力。
他们倚为靠山的“天巫”,在他们眉心的灵纹上做了手脚,一旦觉醒巫力,就身不由己。
阖族之中,还活着人只有婴儿和孩童,他们没有觉醒巫力,无法为自己的天巫提供巫力,侥幸逃过一劫。
杜小草只能让天芒部抓来的野巫暂且照顾这些孩童,自己在天芒巫部里反复搜索,重点搜“天巫”的住处。
她对这个巫部半点好感都无,但它就这么覆灭了,依旧让她心中不安。
又过了三天,天芒族长才姗姗迟来,一进来就看见这么凄惨的场面,悲恸嚎啕,追问杜小草是谁干的?
杜小草苦笑:“你不会觉得是我干的吧?”
天芒族长沉默不言,放眼巫疆,能一日之内覆灭天芒部的人,唯有昔日的若吾仙君。
杜小草不这么觉得,她这一路行来,遇到的神秘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一个比一个奇诡凶残。
那个叫“蛰”的顽童,口齿清晰地说了一遍当日惨祸,力证此事跟杜小草无关。
“是天巫!他害死了全族的人,就为了自己能逃走!”
天芒少族长混不吝地毛病又犯了,悻悻反驳:“要不是你们追得太紧,天巫怎么会拼掉全族人的性命?多大点事啊,多大的仇啊,非要杀了天巫才行?”
杜小草郑重点头:“不错,我一定要抓住他,问出当年的真相,若真的跟他有关,他死定了!”
“现在他跑了,不知所踪,想抓也抓不回来。”
“那可不一定,他只是逃出了我的视线,未必就真的逃出了巫疆,他投奔的同伙也未必肯接纳他,他没了利用价值,又被我盯上了,随时可能泄密,换了是你,你是继续浪费柴米养着他,还是杀了他?”
一劳永逸和后患无穷,任谁都知道怎么取舍。
杜小草看向天芒族长:“你之前说,族中老巫对你信重有加,近几年却忽然变了,我猜跟你们的天巫有关,你太耿直,不利于他掌控巫部,就想害死你换一个听话的新族长,其它老巫被他操控,不敢反抗,也不敢提醒你发生了什么事,干脆配合他,把你们全家都驱逐出巫部。”
天芒族长抱着族中那几位老巫的尸体,涕泪滂沱。
杜小草提醒他:“他们已经死透了,连魂魄都被吞噬,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天气尚且炎热,早早安葬了吧。”
十万人的大巫部,靠挖坑掘土是不现实的,杜小草催动数十把火翎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