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不耐烦打哑谜,直接冲到祠庙之中,是祖巫也好,是邪灵也罢,今日就要见个真章。
沿着溪瀑疾行,须臾就要到祠庙之下,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地上的祠庙是冰山之角,隐秘都在溪涧下方。
她正要靠近,前方有一团黑雾厉声呵斥:“何人大胆!敢擅闯祖巫祠庙?!”
杜小草嫣然轻笑:“若吾仙君来访。”
那团黑雾被噎得剧烈震颤,凝聚出的面孔上透出憋屈之色,涌到了嘴边的躁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吾仙君涅槃转世的消息早已传到巫疆,她人过来是迟早的事,此时此地,想必也没谁敢冒充。
传说中的仙君,脾气相当糟糕,一言不合就杀得人头滚滚,它即便是已经死了的邪祟,仙君也有办法让它再死一回。
惹不起,只能赔笑:“不知仙君来访,怠慢了,且容小人进去通报……”
杜小草依旧是笑,从鹿角上摘下来的财帛蓦然一晃,黑雾就被刮得不见了踪影。
地面之上,偌大一座祠庙,蓦然漆黑一片,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明明前一刻还艳阳高照,转眼就时光逆转。
熙攘的人群没有惊惶,以为祠庙中供奉的祖巫又在施展神通,一窝蜂地往崖壁下涌动,想撞大运得到飞出来的珍宝。
只有极少数人逆流而上,想要逃离祠庙。
天光黑透了,祠庙中随处可见的灯笼也都熄灭了,尬黑了一盏茶时间,才陆陆续续点亮,璀璨辉煌,平地悬浮到头顶上空,极为玄奇。
舟子腰间插着竹篙,混迹在人群之中,一双眼瞳无声变成淡金色,运转独有的大妖神通,巡视整座祖巫祠庙,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反复巡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这很不正常。
他不敢掉以轻心,施展神通降临到人群头顶,呼喝焚香祭祀的人群立刻离开,全部离开,谁敢耽搁就吃他一竹篙。
这么一个凶人威慑,众人却不领情,认定他是想独吞祠庙崖壁中飞出的珍宝。
“就算你本事大,也不能吃独食吧?”
“是啊,小心惹恼了祖巫,我们怕你的竹篙,他老人家可不怕你!”
“贪心太大遭天谴,劝你善良!”
“平时在镇上欺男霸女,现在还敢欺负到祖巫头上,真是世风日下,妖孽横行!”
“别怕他!咱们有祖巫撑腰……”
“……”
群情汹涌,七嘴八舌数落舟子,他亦无可奈何。
大妖无情,见惯了尘世变迁,滩涂小镇也是几度覆灭又重建,满镇之人,除了楹娘,其它人的死活,他真的不放在心上。
杜小草那边,已经从溪涧入了祠庙。
水上水下,各有一座祠庙,水下的更气派恢弘,犹如仙境。
她施施然行走其中,看似在观赏风景,心弦却绷得紧紧的,提防着周围可能有的凶险,直到她又遇见了“秦紫胤”。
对方一见到她,就皱眉不满:“姑娘强闯上门,不是为客之道。”
“公子说我是客,那你呢,难道是此地的主人不成?”
最多是鸠占鹊巢的那个“鸠”,不但强闯,还反客为主,理直气壮忒无耻。
“秦紫胤”不服:“我确实是此地的主人,这座祠庙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众人祭拜,我亦给了庇护,给了珍宝,各取所需,比之再不现身的所谓祖巫,更加名副其实。”
“既然自命不凡,就该以的本来面目示人,扯着祖巫的幌子行鬼祟之事,让人不齿。”
杜小草冷笑讥诮,瞥了一眼他毫无瑕疵的容貌,冷声道:“你装神弄鬼就罢了,为何还要变成紫胤公子的模样,想要蒙骗我?”
“我就是秦紫胤,本相就长得如此,姑娘爱信不信。”
杜小草气笑了:“也罢,就算你是秦紫胤,我是若吾仙君,故人来访,不该开门待客吗?”
秦紫胤沉默,摇头:“我与仙君并无瓜葛,仙君自重。”
杜小草噎得脸色涨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从前,只说昨日,我把渡河的福缘白白让给了你,自己却得罪了那老船夫,你不该回报一二?”
“姑娘另有渡河之法,何必非要受那老船夫的气?”
“那是我的事,你只说承不承情?”
秦紫胤无奈,深吸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小草顺势进入祠庙,沿途奇花异草,屋舍葳蕤,灵气充沛得让人艳羡,行走其间心旷神怡,随处可见锦鲤、白鲤和各种水中灵兽。
杜小草啧啧惊奇:“这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好叫仙君知晓,此地原是一处洞天福地,从域外跌落巫疆,残破不堪,只剩下这么点地方,被我开辟成洞府。”
杜小草半信半疑,眼前所见,的确不像是险滩小镇该有的气象,八成真是从域外坠落巫疆的小洞天。
放眼巫疆,寻不到几处这样的好地方,怎么就落到了秦紫胤嘴里?
既然这人自称是“秦紫胤”,杜小草难免要把他跟记忆中的紫胤公子、转世后的秦佑安,以及岐山驿中执念幻化成的精魅一起比较。
这人与后三者最大的不同,不在形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