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汹一幕,吓得满竹楼的客人噤若寒蝉。
天芒少族长和楹娘都不像是能弄出这种动静的人,舟子也有人知晓他许多底细,他是水系大妖,不善御火,尸傀被焚不是他的手笔,八成是那得了青玉鼎的“有缘人”。
魁梧汉子强撑着没有露出恐惧之色,拳头却已经攥得紧紧的,提防着有人趁乱出手。
然而并没有,杜小草烧了两头尸傀,震慑住酒铺中蠢蠢欲动的人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楹娘了。
楹娘开门迎客,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让伙计给每位客人都送了一碗米酒压惊,单单撇下了魁梧汉子。
他面上臊得慌,不敢再说什么,悻悻离开了竹楼。
紧随其后,又有三四个酒客离开,其中一名还是少妇,容貌娇俏,举止轻佻,临走还在跟几位酒客眉来眼去,笑得花枝乱颤,经过天芒少族长身边时,给他也抛了个媚眼。
天芒少族长心神荡漾,木木呆呆就跟着她往外走。
杜小草冷笑,火翎剑缩成绣花针形状,噗一声刺穿了娇俏少妇的眉心,尸体也给焚化了,火势从眉心蔓延到头颅,再到脖颈、胸腹,一路往下,看得人心惊肉跳。
她死了,天芒少族长才神魂归窍,心有余悸地瞪着熊熊燃烧的少妇,恨不得再上去踹她一脚。
这人修炼的不知道是什么邪门招数,只一眼就让他中了招,昏头涨脑地跟她出去,轻则被采补,重则丧命。
先少妇一步溜出竹楼的几人,吓得肝胆俱裂,脚底生风地一哄而散,遁入附近的一片芦苇荡中,确定没有人缀上来,才一屁股跌坐在河滩上,破口大骂:
“今儿是撞了哪尊邪神?屁好处没捞到不算,还折算了两头尸傀一个大美人,连是谁出手的都没看见!”
他憋屈愤懑,几个同伴的脸色也很阴沉,琢磨着接下来该什么办。
青玉鼎什么的肯定不敢去想了,根本不是对手,再敢妄想全都得栽了。
魁梧汉子沿着河畔小径寻来,瞪着其中一个精瘦同伴,怒骂他不仗义,关键时刻护尸傀,坐看他倒霉。
精瘦同伴不服,两头尸傀是他行走巫疆的保命本钱,平白折在险滩算什么?就刚才那场面,他的尸傀若不逃,也得被烧成一堆黑灰。
魁梧汉子兀自怒骂,黑天半夜地没察觉精瘦同伴已经起了杀心。
一个唿哨过后,却没能召回尸傀,精瘦同伴心知不妙,接二连三再次召唤,全都泥牛入海,气得他一脚踹向魁梧汉子:“都怨你这蠢货!平白毁了老子的尸傀!”
召之不回,要么被人控制住了,要么,已经被焚烧成灰烬了。
只是跑出竹楼,不算逃出生天。
精瘦同伴忽然后退十几步,远离魁梧汉子,还出身提醒周围的其它同伴:“兄弟们,他已经被高人盯上,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祸事,咱们不能再跟他走在一起,免得被告人顺手杀了。”
这话好有道理,魁梧汉子身边蓦然就空出好几丈的地方,气得他咆哮怒骂,腹中却传来轰鸣声,不得已去旁边的芦苇丛中排泄。
他离开酒楼的时间不长,这般场面已经出现三次,再蠢也知道中了暗算,多半是那个被他揪住衣襟威胁的“小伙计”气不愤,趁他不备在酒水里下了药。
他的几个同伴趁着他哎哟嘿,悄悄离开了这片芦苇丛。
一支竹篙无声伸过来,锋利的刀刃一般横切过魁梧汉子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弃他而去的几个同伴,也被河中跃出地怪物咬住,拖拽到滩涂伸出,撕咬惨嚎声响彻半个小镇,却无人敢来援救。
天亮之后,有人壮着胆子来到滩涂边,只见纷乱白骨漂浮在水面上,还有几片材质颇佳的衣料,隐约能分辨出是昨日那几人身上穿戴的。
舟子的脸色却不怎好看,因为昨晚他弄死魁梧汉子的地方,没有丁点血迹,只有一张惨白的纸人,身首分离的纸人。
这种纸张,他只在祠庙中的祭坛中见到过。
杜小草猜不透幕后之人的来意,也懒得猜测,直接去了溪涧旁边。
这道极宽,面对面看不清另一边的景象,溪水乍一看很平缓,扔下一块绢帕下去,顷刻就被搅碎,沉入河底。
这场面没能震慑杜小草,她笑吟吟地问老船夫:“今日有缘无缘?”
老船夫冷嘲:“无缘,从今往后都不会有缘了。”
“甚好。”
杜小草从芥袋中拿出一截手臂粗细的槐树枝杈,往溪涧中一抛,她自己也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枝杈上。
四周围观的人群哗然劝阻:“这位姑娘,赶快回来,除了老船夫没人能横渡溪涧……”
杜小草怡然不惧,脚下微一用力,连人带槐木一起没入河底,转眼不见了踪迹。
众人大骇。
从前也有人不小心,或被人推搡坑害,失足落入溪涧,运气好能喊来老船夫去捞,运气不好就只能眼睁睁没顶,却都没有杜小草此刻立竿见影,一点喘息之机都没有。
一旁的老船夫都懵了,撑着木船赶到杜小草沉没处,四下搜索一番,确定她人不见了,面色焦灼。
旁人不认得,他却是认得,杜小草拿出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