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鸣明白她心中想什么,冷笑着揭破:
“我来接你之前,派人给火羽裴府送过信,你的嫡亲舅母,那位裴夫人说,你曾经当众表态说裴半山不是你的舅舅,阳羡周氏才是你的舅家?”
魏紫悔愧难堪,当时年少,一心坐稳魏家千金,以为从此青云扶摇之上,哪料到会有今日的落魄。
从世家礼法上说,魏夫人才是她的母亲,魏夫人的娘家阳羡周氏是她的舅家,这只是虚名,说起来好听,当真就是蠢了。
魏紫不肯在魏鸣面前落了下风,嘴硬道:“裴夫人不认我又如何,我去投奔母亲!”
魏鸣哈哈大笑:“蠢女人,如果你口中的‘母亲’是指魏夫人,你觉得她肯收留你这个孽庶女?怕不是转手就把你卖到花船上去,你的生母裴惠,已经选好了下家,下个月就要风光改嫁,嫁的是一个小世家的家主,一过门就能当上家主夫人,听说还怀孕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搭理你这种不孝女?”
魏紫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裴惠居然会改嫁!
改嫁!还嫁了个一个家主,她绮年玉貌,拼尽全力才嫁了个少家主!
魏鸣得意洋洋,怎么扎心怎么说,“你那个……继父,年不过四旬,才貌人品都不错,当年还曾经求娶过你生母,踏青游湖,缱绻缠绵,可惜被你父亲尝了鲜,现在人家重修旧好,你这种碍眼的东西就别过去添堵了,人家那儿也容不下你这种来路不明的拖油瓶。”
魏紫心凉如冰,不死心地回头朝白氏府邸呼唤白石粼:
“夫君!夫君……救救我!”
两排白府侍卫森然如山,府中寂然无声,白石粼也许在,也许不在,没有任何回应。
魏鸣笑得愈发得意,捏着魏紫的下巴强迫她回头看着自己:
“怎么样,小贱人,死心了吧?你嫁了人之后,人越来越笨了,搁在从前你碰到这场面,不是该痛斥白石粼不是人,对你百般不好,是你瞎了眼,受了骗,幡然醒悟觉得还是我这个鸣哥哥最好,最贴心,你日盼夜盼,总算把我给盼来了,乞求我不计前嫌,还像从前那般疼爱你么?”
魏紫气恨羞愧,眼泪簌簌滚落。
她当然知道说那样卑微无耻的话,最能挽回魏鸣的心,但她如今不再是那个困在柳眠院中的小家伎了,她做了三年魏氏大小姐,一年的白氏少夫人,见识过高处风光,再也无法那般糟践自己,做小伏低。
她拼力挣脱魏鸣,不顾一切地摊开底牌:
“我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让一直装死的白氏诸人有了反应,有妇人嫌恶咒骂:“不要脸的东西!撵你出府之前,早就让府医诊过脉,你肚子里没货!”
“有!我的葵水延了好几日没来,一定是有孕了,你们再容我几日……”
魏鸣恨得咬牙,一脚踹在她膝盖上,“你这个蠢货!是活腻了吗?以为诈孕就能躲过去?慢说你没怀孕,就算真的有孕在身,白氏也不会留你!只会杀了你!”
“我愿意放弃夫人名分,留在府中做侍妾!只要能继续侍奉夫君……我愿意!”
魏鸣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好歹也是在世家长大的人,怎么会蠢成这样?
她若一开始就是来给白石粼做妾,也许还能做一辈子的妾,现在当了一年的少夫人,再低头做妾,她肯,下一任白少夫人不肯!
卧榻之侧,岂容两任夫人鼾睡?
这前夫人腹中还有了孩子,生下男孩就是长子,厚着脸皮都能算是“嫡长子”,庶长子都是正室夫人的眼中钉,何况嫡长子?!
这块肉绝对活不下来!
魏紫继续留在白石粼身边也是死路一条!
另一边,白氏府门忽然打开,一个嬷嬷走了出来:“魏氏,你可跟老奴回府,以后就是公子的侍妾……”
魏鸣阻拦:“放屁!我们老家主的记名嫡女,明媒正娶到你们白氏,就是正正经经的夫人,让她为妾,是羞辱她呢,还是羞辱江洲魏氏?”
“吵嚷什么?魏长晏都已经死了,族谱都除名了,连尸骨都葬到了荒山上,算哪门子老家主?这个贱人又是什么记嫡,就是个家伎!欺负我们公子不知情,让她诓嫁了过来,平白辱没了我们白氏的门风……呸!”
嬷嬷毫不留情的话,像刀子一样剐在魏紫脸上,她开始后悔强留在白氏了,反呸了嬷嬷一口:
“欺主的恶奴!轮得到你来糟践人!我是愿意留在做侍妾,须得白石粼亲自出来接我,不然就一拍两散!”
当着魏鸣的面,嬷嬷悻悻忍了这一耳光,目光瞥向门房花窗。
这动作泄露了白石粼的行踪,魏紫欣喜上前,却被魏鸣拉住了,他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雕窗,冷笑道:
“好叫白公子知晓,今日你留了人,你就不能再送出来了,我们魏氏无所谓,勾溪郑氏的大小姐,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他语露威胁,任凭雕窗后的阴冷目光落在他身上。
魏紫还要央求,冷不防有鞭影劈头抽过来,她趔趄后退,看到一个婀娜身影气冲冲地奔过来,手中攥着一柄华丽蟒鞭,看脏东西一样瞪着她。
魏鸣笑嘻嘻地给她介绍:“这位就是勾溪郑氏的大小姐,你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