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一边跟他敷衍,一边旁敲侧击,没一会就摸透了他的套路,心中哂笑,问他是不是真的舍不得魏紫?
鸣郎岂肯承认?
“没有这回事,只是她骗了我,害得我被族中子弟耻笑,我得报复回来!”
“跟你们魏氏联手吞并白氏的世家,是哪一家?”
杜小草闲闲一问,却让身边的“鸣郎”紧张地浑身绷起,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你告诉我的呀,你们魏氏没本事一口吞了曲江白氏,又不舍得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只能跟旁人联手,白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妄想用‘姻亲’做诱饵,诱骗你们当引路人,攀上京中世家,你们魏氏是属豺狼的,怎么可能给白氏做嫁衣裳,决定把魏紫嫁过去的时候,就琢磨着怎么生吞活剥了白氏,我说得对不对?”
“说得很对,我现在真的对你刮目相看,真的信你是世家贵女了,你再猜猜看,我们魏氏联合的是哪一个大世家?”
杜小草认真掰了掰指头,羊、王已经覆灭,崔、赵、唐、杜、裴、吕这些世家里,吕氏也是商贾起家,但做的都是大买卖,瞧不上白氏那些腌臜琐碎生意,崔、赵倨傲,唐氏偏居陇西,常年跟狄戎和巴蜀做买卖,利润丰厚,跟白氏井水不犯河水。
然后就剩下裴氏,杜氏。
看看杜小草“自报家门”以后,鸣郎还打定主意要睡了她的豪横,就可以叉掉裴氏。
云梦杜氏么,恰巧跟江洲魏氏隔得挺远,又恰巧跟白氏做差不多的生意,虽然杜氏家大业大,做的是上游暴利生意,白氏一直小打小闹,买卖琐碎而杂,随着白氏野心膨胀,手不可避免地伸到了云梦杜氏碗里。
这种时候,杜氏联手魏氏分食曲江白氏,势在必行。
杜小草笑吟吟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好心地告诫“鸣郎”:
“云梦杜氏将有大祸,劝你别跟他们走的太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杜氏身为门阀,一时半会覆灭不了,我们魏氏跟他们临时联手,吞了白氏以后各回各家,杜氏将有大祸对我们来说是太大好事,省得他们胃口太大,调转头来对付我们。”
“……”
说话间,柳眠院已经到了。
戌时三刻,夜色未深,此地已经灯火辉煌,一长溜的红色八角灯悬在屋檐下,中间的门匾上,含羞带怯地写着“柳眠院”三个篆字。
入得门来,轻纱帷幔低垂,高台镶金镂玉,宽敞华丽,中间十几个彩衣美姬在跳舞,妆容酷似蟒蛇,扭腰斗臀,妖冶惑人。
左右两侧的案几后,坐着数十魏氏族人,大多都是年轻人,超过三旬的都不多。
看到鸣郎带着杜小草进来,几个纨绔满脸垂涎地黏上来:
“魏鸣,身边跟着的是谁啊?从前没见过,是柳眠院了新来的……”
“什么柳眠院,这是我新纳的爱妾,带来让你们看一眼,以后见了记得避开……”
他们戏谑嬉闹,污言聒噪让人厌烦。
杜小草懒得敷衍,自己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绿衣侍婢端上酒水菜肴,恭恭敬敬跪坐一旁伺候。
杜小草从芥袋中拿出一对金镯赏她,问她知不知道“鸣郎”在此地的相好是谁?
“听说身份还不低,是魏家主的庶女?”
绿衣侍婢看看手腕上金晃晃的镯子,又瞥一眼远处的魏鸣,压低嗓门耳语:
“是红蝶,傍晚的时候跟人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听鸣公子说姑娘是他新纳的爱妾,千万把人看紧了,别让红蝶那个小贱人钻了空子!”
“原来叫红蝶啊……”
她是真心帮红蝶逃出火坑,红蝶却想杀了她抢劫财物,不愧是魏家主的血脉,不愧是在柳眠院里长大的,脑回路就是狠辣清奇。
正闲聊着,魏鸣已经摆脱狐朋狗友的纠缠,走到杜小草旁边坐下,手臂娴熟至极地想要揽住她的腰,却在触碰到衣裙的瞬间僵直成木偶。
一旁侍奉着的红蝶就看见,魏鸣背后多了一张纹路狰狞的符箓,生生让他变成了会喘气的活死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对眼珠能转动,连手指尖都抬不起来。
到了此刻,他再豪横也明白自己摊上事了,想要喊叫,想要求饶,无奈双唇像黏上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小草抬起两根食指,朝红蝶做了个噤口的手势,红蝶吓得簌簌点头,原地也僵成了木偶。
杜小草喝着案几上的美酒,吃着菜肴,食材都是江洲本地独有的,烹煮办法也奇特,滋味甚好,她耽搁到现在也饿了,不紧不慢地用膳。
台上曼舞的歌姬,一舞罢了,便来这边案几旁轮番斟酒助兴,台上换另一拨舞姬献艺,笙歌萦绕,悦耳动听。
煞风景的是旁边的酒客,当众就把怀中女子的衣衫扯落……
杜小草想了想,把魏鸣的衣衫也脱得七零八落,他羞愤难堪,脸红得几乎能涨出血来,奈何动弹不得。
另一边,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大声喊魏鸣:
“你杵在那儿干嘛呢,带来的美人当摆设吗?好好宠幸宠幸她,让哥几个开开眼。”
“是啊,头一回听你说有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