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猿生死关头,四处逃窜的时候,还没有坏透,尽量选择僻静人少的路线逃跑。
赵氏的高阶供奉却毫无顾忌,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被波及的行人百姓成百上千,半点不计后果。
最后,还是让小白猿逃到城外。
天色已经黑透,“苦主”赵镰也好,扈从和仆从也好,都不敢追出城,在云澜江畔扯旗助威。
那名高阶供奉艺高人胆大,一路缀着小白猿,发狠一定要生擒了它。
赵镰没想到的是,这名供奉出城没多远,就施施然放慢脚步,挥舞着法宝、符箓,对着路边山坳不断地轰砸,眩光冲天,华丽耀眼,让人误以为他正在跟白猿打生打死。
真正出力的人,是老供奉身边的玄衣弟子,弱冠之年,沉默寡言,穿戴得虽然不起眼,气度不凡。
傍晚在城中的时候,他装弟子装得得心应手,并没有倾尽全力,此刻出了城,再无顾忌,一盏茶时间就锁住了小白猿。
杜小草飞在夜空中,全程围观,泠然盯着玄衣男子锁住小白猿的那根捉妖绳,看起来跟寻常农家的草绳没区别,却是用龙须炼制成的。
真·龙须,不是蛟龙的须,杜小草逃家来到大胤后,头一回见到真龙身上的物件。
这个玄衣男子,十有八九是流云宗的人。
他擒住了小白猿,用捉妖绳拽着它的脖颈,得意洋洋。
杜小草无声出现在他身后,若吾小锥凭空浮现,须臾就在小白猿眉心重绘了一枚凤羽徽印。
最后一笔收起,玄衣男子才回过神,诧异地看着杜小草:“这位……仙君?”
杜小草泠然看着他:“你是谁?”
玄衣男子笑容得意,提了提手中的捉妖绳,让小白猿身不由己地翻了个跟头,语气戏谑地揶揄杜小草:
“仙君追过来,是想讨要这头白猿?”
“它是本君养的灵宠。”
杜小草痛快承认,星眸斜睨玄衣男子:
“你和你那位师父,姑且算他是你的师父,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当师父的乱扔符箓,装出恶战连天的阵势诓人,你悄悄跑过来抓白猿,藏起来吓唬赵阙,说白猿跑了没有抓到,他跟白猿结了生死大仇,白猿不死,他就得死,只能乖乖听你们摆布,给银钱给宝物,你们反过来又吓唬白猿,让它乖乖给你们做灵宠,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果白猿桀骜不驯,直接把它打得奄奄一息,交给赵阙邀功。
如果白猿顺从,就另找一头跟它长得差不多的妖物顶替,占尽便宜。
玄衣男子听了杜小草的话,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捉妖索,点头承认杜小草的猜测不错:
“谁说仙君单纯好骗,伶俐的很嘛,一眼就看破其中关窍,只是这月黑风高,四野无人,仙君不怕我杀人灭口?”
“是啊,你孤身一人,不怕我见财起意?”
杜小草反唇相讥,瞟了一眼他手中攥着的捉妖索,真的很心动,难得遇到让她看得上眼的法宝。
玄衣男子察觉到她的跃跃欲试,面色微变,忽然畅声大笑:
“仙君贵为国之图腾,又不是丧心病狂的蟊贼劫匪,怎么可能稀罕我这点身家……”
“马无夜草不肥,我很稀罕。”想捧杀她?呵呵,不上当。
“仙君是神鸟,不是劣马,见财起意什么的太低级了,若是见色起意地话,咱们还可以深入聊聊……”
骚话还没说完,玄衣男子就闷哼一声,嘴角有血迹流出,骇然倒退了几步,满脸忌惮地瞪着杜小草,明白自己轻狂自大了,凭他的道行,怼上九色妖鸟死路一条!
杜小草让他吃了个教训,冷哼一声,指了指小白猿问他:
“你们费尽心机捉住它,想要做什么?”
玄衣男子竭力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恨恨提了提手中捉妖绳,随意为之的动作,痛得小白猿哀嚎唳叫。
他怕激怒杜小草,忙不迭地投喂给它几粒丹药,却被小白猿拍落在地,它早就开了灵智,岂肯吃来路不明的丹药?
万一有毒怎么办?
玄衣男子压住心中怒火,讪笑着敷衍杜小草:
“我见此物开了灵智,想熬炼一番,去其戾气,养在身边当个灵宠,出门游历的时候,有只白猿跟在身边,不惧山魈邪祟,还能寻觅天材地宝,它得我照看,也算一场造化。”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杜小草差一点就信了,但小白猿不信,龇牙咧嘴去抢玄衣男子腰间的玉笛。
非常短的一根笛子,半个巴掌那么短,玉色不是常见的白、赤、碧,而是玄黑,幽深油亮,沉甸甸地颇有分量,当成腰佩坠在腰间。
杜小草直觉这玉笛有猫腻,通过白猿眉心的凤羽符文跟它沟通,瞬间感受到它的暴戾和哀伤,这支玉笛中封禁了它亲人的魂魄,这魂魄还没有彻底湮灭神智,一直在呼唤它。
杜小草猜不透是迷魂法,还是确有其事,抬眸看着玄衣男子,冷声警告他:
“别跟我撒谎,也别迷信那根捉妖绳,真龙幼崽的须而已,还不配来捆我。”
玄衣男子刚刚鼓足勇气杀鸟,蓄力也蓄到了极致,临门一脚被戳破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