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眉眼官司打得热闹,被撇在一旁晾着的赵氏族老,难堪得想钻地缝。
吕文昭让杜小草靠在秦佑安肩头,小憩片刻醒酒,自己斜睨赵氏族老,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满脸不屑地问他:
“你是赵氏哪位啊,从前没见过?天水赵氏好歹也是有轮回老祖坐镇的大世家,随随便便来一只阿猫阿狗,就敢代表家族?这是看不起仙君?”
赵氏族老受辱,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
赵云澜也铁青着脸,缠在腰间的蟒鞭蠢蠢欲动。
但凡换个场合,有人这么羞辱天水赵氏,她的鞭子已经挥出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忍字头上一把刀。
琅琊老祖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谁敢自寻死路?
吕文昭虽然是濮阳吕氏未来的家主,吕氏先祖跟若吾仙君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就是有本事哄住仙君,奈何?
天水赵氏联姻睿王府失败以后,又把目光盯上了吕侯府,族老带着赵云澜来白帝城,就是想当面敲定她跟吕文昭的婚事。
吕相已经同意了。
吕文昭同不同意,不重要。
族老阴沉地瞪了未来“族婿”一眼,暂且隐忍着,自信早晚有机会找补回来。
当务之急,是安抚住杜小草。
另一边,白愚听铁婉娘说了一遍赵云澜跟秦佑安、杜小草和吕文昭之间的新仇旧恨,也来了兴致,问赵云澜:
“天水是什么水?在哪儿?离白帝城有多远?”
赵云澜被问到脸上,悻悻开口:
“天水不是水,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在陇西郡北边,离白帝城很远,几万里路。”
“既然这么遥远,白帝城又这么乱,你跟仙君又有仇隙,干嘛还跑过来?”
“我跟仙君……是有些误会,想当面跟她道歉,从前在妖鸟葬墟,并不是有意针对她,是……”
白愚冷笑:“你来白帝城多久了?”
“俩月。”
白愚哈哈大笑:“好个扯谎精!你口口声声来白帝城跟仙君道歉,都俩月了才露面,你太有诚意了,仙君怕是受不起你的道歉。”
赵云澜语塞,暗恨白愚给她挖坑,套她的话。
白愚铮然拔出仙剑,指着赵云澜,剑尖游蛇一样在她周身虚晃而过,令人心惊胆战。
一时之间,满堂失声。
本就虚浮潦草的热闹,现出了原形,唯有肃杀。
倒是赵氏的族老,依旧双手持着紫玉酒盏,谄媚笑容不变,坚定地继续向杜小草敬酒。
“族中女子颟顸无知,乞请仙君恕罪,我身为族老,教导无方,先自罚一杯。”
他说罢就要喝下一大盏烈酒,酒盏却僵在了半空中,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举到嘴边。
赵氏族老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杜小草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自谦得让他心惊——
“我一个小小的侍婢,哪儿当得起赵大小姐赔礼?她来白帝城已经俩月,我没有先去拜访她,已经是大大的不应该,现在她主动来了,受宠若惊啊,我还听说,赵大小姐有意与吕氏联姻,今日恰好吕世子也在,意下如何啊?”
吕文昭头一回听说这件事,气得拍案而起:
“高攀不起!自罚三杯!”
赵氏族老一脸震惊,不明白杜小草怎么会知道两家商议联姻的事。
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吕文昭已经连喝了三盏烈酒,喝得酣畅利落。
偌大宴厅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赵氏族老精明至极,秒懂这三杯酒喝过,赵氏就飞了一个到了嘴边的女婿。
赵云澜跟吕世子的婚事,凉了。
赵云澜跟杜小草的仇隙,还没有完。
族老心中苦似黄连,端在手中的紫玉酒盏,始终没机会喝到嘴里。
这杯酒不喝完,他就没办法回到座位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一旁的案桌上拿起三坛烈酒,悬浮在赵云澜身前,厉声呵斥她:
“还傻愣着干什么?跟仙君赔礼这么没诚意!马上把这三坛酒喝完,求仙君大人大量,不跟你这种凡俗女子一般见识,再祝仙君芳华永继,星月同辉!”
赵云澜傻眼。
三坛烈酒灌下去,她还能站直吗?只怕已经瘫软如烂泥一般,当众出丑了吧?
身边这老东西是魔障了,还是醉酒发昏了?
赵云澜愤然转身,想要离开宴厅。
哪儿走得了?
族老毫不费力地制伏她,三坛烈酒并排悬在她嘴边,她身不由己地仰起头,汩汩硬灌了下去。
刹那间,她的面颊涨得赤红,胸前的衣襟也被撒出来的酒液浸透,狼狈难堪,天旋地转,头痛欲呕。
族老还揪住她的后衣领,强迫她站得笔直。
趁着杜小草因为震惊微微失神,族老终于端起了紫玉酒盏,一口喝完,又说了几句振聋发聩的彩虹屁,施施然倒退着返回座位。
屁股落座的瞬间,他像离水的鱼重回江河,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苦涩。
世家给仙君敬酒,是按次序的,排在赵氏族老后边的另一个世家,被他这神奇操作惊住了,半响没动静。
吕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