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讶异,城中有妖鸟为祸,秦佑安离开是非之地不好吗?
非得让他困守白帝城?
守城将不以为然:“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仙君虽然脾气不好,不会为难秦世子的,他呆在白帝城很安全,离开以后,王府的对头很可能会对他下黑手。”
姜慕白哈哈大笑。
秦佑安被他笑得面皮涨红,头一回知道,原来他跟“若吾仙君”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父王母妃还把这当成了他的护身符。
简直不知所谓!
杜小草走下马车,看向周围大大小小的木樨树,时令也刚好是金秋,却没有秦佑安曾经提及的世家公子携美出游,妖鸟几次痛下杀手,城中大大小小的纨绔都吓得蜷缩在府邸中。
其它的白玉金顶,碧瓦朱檐,延绵十几里路的宫殿,隔着护城大江的缥缈水雾,隐约只能瞧见一个顶尖。
秦佑安也下了马车,牵着杜小草的手指给她看:
“泥金山在天河那一边,山顶那座宫殿就是春熙台,吕文昭最喜欢赖在那儿……”
杜小草什么也看不见,眼前这座护城大江,在堪舆图上有一个名称,天河,比火羽城那个“小天河”壮阔百倍不止,巍峨高山环绕四周,水雾缥缈几十丈高,一眼望不到边。
美景还是其次,它最重要的用途,是拱卫帝城。
大胤立国之前,正统国祚是大齐,凭着这一道天险,那一届的君臣坚守了三年,最终城破的时候,偌大一座仙城,已经没有多少活人。
守城军将姓许,寸步不离地跟在秦佑安身边,生怕他有个闪失。
杜小草好笑地问他:“之前太子出城,铁柱国入城,天河没有翻腾?妖鸟也没有阻拦?”
许城将点点头:“太子出城之前,先去求见了仙君,得了仙君的允许。”
他一脸古怪地看着杜小草,好心提醒她:“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不要一口一个妖鸟,要尊称仙君,免得祸从口出。”
杜小草莞尔:“多谢许城将提点,我记住了。”
秦佑安也瞥了一眼城将,犹豫一下,还是帮着介绍:
“这位许城将,是裴夫人的族弟。”
裴夫人名许瑾,出身帝城许侯府,这一任的许侯混账无用,生了一大堆庶女,凑不齐嫁妆,想要塞给裴夫人,却被人钻了“送年礼”的空子,差点要了裴夫人母子的命,这事行不通了,许侯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十几个庶女都塞进花楼画舫,跟着一堆小花娘学弹琴弄箫,将来送给贵人做宠妾。
这事做得隐秘,那些庶女还没到出来嫁人的年纪,最多三年,就会闹出笑话。
不提裴夫人厌恨娘家,也不提杜小草是不是真正的裴二小姐,只论明面上的亲戚,她得喊许城将一声“舅舅”。
她也不扭捏,当众行了礼:
“原来是许家舅舅,失礼了。”
话音未落,天河水面忽然咆哮,兜头一个大浪,浇在许城将头上,立成一只落汤鸡。
秦佑安秒懂怎么回事,赶紧催发一张晾衣符,帮许城将晾干甲胄衣裳。
许城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杜小草前脚喊他“舅舅”,后脚天河就暴躁了,他可是见识过河水的凶险的,立刻就摆摆手:
“姑娘是贵人,命格贵重,在下一介武夫,粗鄙无名,不敢当这声舅舅,姑娘喊我许城将便好。”
杜小草无奈,目光看向江心,很想弄清楚河中到底藏着什么惹不得的凶物。
其它人也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只见汹涌江水中,缓缓浮现出五个巨大的篆字:
我要办庙会!
澄碧色的江水,赤红的篆字,不是用笔墨书写的,是汇聚了成千上万只赤脊鲤鱼,以身体拼凑而成的。
缓缓成字,又缓缓散开。
站在岸边琢磨着怎么渡河的一行人,全部惊呆了。
许城将见怪不怪,庙会而已嘛,搁在从前,妖鸟还没闹腾的时候,此时正该办一场盛大的庙会,酬神献艺,热闹非凡。
春熙台、泥金山上批绸挂彩,入夜悬挂无数盏红灯,几乎挂满了一整座山峦,映照得江水都是赤红色,开过来做生意的画舫,来赶庙会的商贩,人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不止贫民百姓,城中的世家显贵、纨绔贵女,乃至方圆几千里地的州郡豪绅,都会在金秋庙会期间云集白帝城。
许城将想当然的以为,这是天河中的神灵(邪祟)耐不住寂寞了,要大家像往年一般热闹庆祝。
“秦世子,我在此地看了八年城门,每年都有庙会,每年都要往江心投送酬神礼,今年大家都吓破了胆,忘了送礼这回事,神灵发怒了,麻烦您进城之后,跟京兆伊李大人说一声,让他马上操办起来,这关系全城人的性命,万一惹恼了神灵,它水淹白帝城,大家都没活路……”
秦佑安皱眉。
堂堂京畿之地,居然被邪祟要挟,予取予求。
铁婉娘也叹气:“这种时候,人人自危,就算京兆伊动员世家勋贵办庙会,谁敢来凑热闹?”
“仙君从不滥杀百姓,百姓并不太怕她,庙会不但热闹还能赚钱,很多人都会来的。”
许城将生怕秦佑安不肯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