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担心父王母妃的安危,要御剑前往白帝城,姜慕白不同意,说城中危机四伏,要边走边打听,确保万无一失。
“凭你秦世子这点本事,入了城中也是给别人添油,弄不好还要拖累你的父王母妃,还是省省心,坐着马车慢慢走吧。”
杜小草没参与他们的话题,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少年,直觉他说了谎,他并非没见过那片高大坟茔,而是不敢说出来。
惧怕什么,不得而知。
马车上,她坐在秦佑安身边,从芥袋中拿出红妆木匣,拿出那本搁置许久的羽书,从头到尾仔细地看。
曾经她一个字也看不懂,如今终于懂了,却更加忐忑。
白帝城。
吕侯府。
南华郡主远远看着坐在莲池边长吁短叹的儿子,再次叮嘱管家:
“无论世子怎么闹,都不能放他离开侯府,更不能离开白帝城。”
“夫人放心,绝不会让世子有机会溜出府门……”
主仆低低说着话,心情一般的沉重。
南华郡主虽然出身皇族,却持家有道,在侯府之中极有威信,也得吕相看重,两年前跟丈夫闹气龃龉,险些要合离,好在儿子吕文昭及时回家,从府中各处抓出十几只惑心魅,毫不起眼的灰色小蝶豸,无色无形,几近透明,却能无声无息离间骨肉至亲的情分,几乎毁了半个侯府!
南华郡主抓出了惑心魅,却没能抓住这种精魅背后的黑手,吕侯树敌甚多,可供猜疑的范围太大。
中元节在即,府中要祭祖,吕文昭却要做不肖子孙,急吼吼要离开白帝城。
吕相坚决不允,早上下朝回来,让人把孙子从莲池边喊来书房。
“听管家说,你又跟你娘闹了一场?如今大胤内忧外患,城中还有……作乱,呆在城中尚且不安全,岂能远行?你向来性子跳脱,你娘亲也由着你,可这次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吕文昭苦笑:“祖父何必自欺欺人?如今的白帝城,尚且不如外面安全,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人在家中,有母亲和祖父护着,那妖魔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不至于立刻就杀了我。”
吕侯听孙子直呼“妖魔”,无奈叹气:
“虽然是在自家书房,也要提防隔墙有耳,妖魔二字,休要再提起,以免激怒了那位仙君,惹来杀身灭族之祸。”
“她根本就不是若吾仙君!仙君另有其人!”
吕文昭据理力争,“我现在要出城,去把真正的若吾仙君接回来,把这个西贝杀人魔撵出去。”
“那位小草姑娘若真是仙君转世,她自己就能来到白帝城,若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来了也是送死。”
吕侯头戴五岳冠,苍老瘦削,几乎撑不起身上的紫色官袍,缓缓劝解执拗的孙子:
“宫中那位仙君,仙后和崔雀人都无可奈何,你口中的小草姑娘,只是山野少女,只修习过裴氏的《十三弦》,连引星境的修为都没有,当然祖父也知道,九色妖鸟是生而知之,有血脉神通,不需要苦修,就能拥有强大神通,可仙君只有一位……”
这次却冒出来两个。
吕文昭咬定杜小草才是真正的若吾仙君,皇宫里那个是邪祟,要去火羽城接真正的仙君到来。
吕侯老成谋国,不敢冒险,直言不讳地告诉孙子:
“两位仙君很快就会遇上,必有一战,谁赢了,谁就是真正的仙君。”
输了的叫死人。
吕侯看着满面不忿的孙子,疲惫地摇头感慨:
“事已至此,祖父也没有更好的破局办法,就算拼了老命不要,也要护住你,白帝城不安全,但你眼下只能呆在城中……”
“秦世子……”
“你不用担心他,他的麻烦跟你不一样,跟我们滑县吕氏不一样!”
吕相忽然声色俱厉,破天荒用了千年前的古称“滑县吕氏”,没有提及濮阳吕氏。
吕文昭知道祖父在暗示什么,自家跟若吾仙君,有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祖父能在城中流血漂杵的时候,护住全家人安然无恙,已经让人啧啧惊奇,很多人都以为,头一个遭殃的就该是“滑县吕氏”。
吕侯颓然叹息,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保住孙子,保住这座侯府,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从书案后站起,缓缓踱到吕文昭身前,替他整了整头上的玉冠,满脸痛惜地唏嘘:
“你是吕氏的嫡长孙,妖鸟绝不会放过你,暂时留着你,应该是你还有其他用途,你不要试图挑衅她的耐心和底线,她比崔明月还要可怕很多倍,杀人如麻,杀人取乐,毫无忌惮,祖父知道你想走,也一定会想办法送你走,眼下你先忍一忍……”
吕文昭忍不了。
还在岐山古驿的时候,他就确定杜小草是若吾仙君涅槃转世,瞒着没有告诉祖父,希望能私底下跟仙君化解这场持续千年的仇隙,谁知道皇宫里忽然又冒出一个仙君,一言不合就杀人!
吕文昭已经有两位族兄死于非命,其中一人就惨死在他眼前,他试着讲道理,对方却笑得很大声:
“本君真没想到,滑县吕氏的子孙,会跟我讲道理,年轻人,天下的道理讲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