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把她塞入怀中,不让周围的兵卒看见她,自己躬身捡起金箔,外加一对极为难得的琉璃目,低声解惑:
“如果我没猜错,那张黑色符箓是为了对付你的。”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妖鸟葬墟在火羽城,火羽城和玄谛城只隔着一条大江,如果你逃离葬墟,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你总要选一个藏身之地,如果我没猜错,方圆万里之地的山水正神,手里都有刚才那种黑色符箓,一旦你逃到他们的地盘上,就会迎来致命一击。”
千年过去,手持这种黑符的山水正神,早就忘了这张符箓最开始的功用,把它当成压箱底的保命神物。
黑符连九色妖鸟都能镇压,何况一头不成气候的巨蟒?
青祠天官疏忽大意,没有把玉笏和黑符带在身上,才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秦佑安告诫杜小草,以后再见到这种圆溜溜巴掌大小,漆黑如墨玉,正面还绘制一只火鸟图案的符箓,要避而远之。
杜小草气闷:“你回白帝城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是谁炼制的这种黑色符箓?”
秦佑安点点头,他精研符术,号称大胤年轻一辈符术第一人,却从未见过这种貌不惊人的黑色符箓,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不合常理。
他在一众兵卒的簇拥下,重回太守府。
太守夏安柏带领一众宾客站在大门外迎接,态度恭敬地让人发噱。
进了府中,落座上茶,照例询问“高姓大名”、“仙乡郡望”。
秦佑安摇头:“偶然路过,不便告知来处,请太守大人见谅,大人勿要以为邪祟已经除尽,昼夜都要派人巡城,再火速派人传信去白帝城,请钦天司的高人前来巡查,确保城中百姓无恙……”
话未说完,旁边有人重重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指着秦佑安:
“何方小子!敢如此托大?以为你在青祠庙打杀了三两只小妖,就能对太守大人指手画脚?!”
秦佑安抬头看去,说话的人是那位仙风道骨,一直跟在夏太守身边的老修士。
本来想一鸣惊人的,结果被秦佑安抢了风头,愤懑不满,借题发难。
秦佑安懒得搭理他,起身朝夏太守拱了拱手:
“在下还要前往火羽城,提醒虞太守提防妖物邪祟作乱,就不在此叨扰夏太守了。”
他说完就要走。
老道士却不放他走,“把你在青祠庙缴获的东西交出来!”
秦佑安气笑了:“阁下是要在太守府中打劫吗?”
“甚么打劫,我只是替太守大人讨要应得之物,那邪祟虽然是你灭杀的,青祠庙的东西你不能带走,乖乖交出来,大家便宜。”
秦佑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道士:“邪祟已经被我打死,躺在我兽囊里,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宝物。”
“胡说八道!青祠天官金身上的金箔,生前做官时的玉笏,还有那张黑色的镇妖符,都哪儿去了?”
“金箔已经被黑蟒炼化,玉笏和镇妖符也已经碎成齑粉,我正是靠着那张黑色符箓,才能生擒黑蟒。”
老道士气得面色青紫:“你这小儿!半点不晓得轻重,毁了青祠庙不算,还毁了玉笏和镇妖符,伤及玄谛城的气数根基……”
“一座庙宇而已,怎么就成了玄谛城的根基?一座城池的根基不是百万黎民百姓么?气数更是无稽之谈,若我不拼尽全力剿灭黑蟒,让他操控了青祠庙,那才是大祸临头,道长如此说话,是惦念异宝,还是惋惜黑蟒?”
这话问得诛心,老道士气急冷笑:
“好个牙尖嘴利地小子!你张口闭口生擒了邪祟,那你把它放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秦佑安看向夏太守:“那黑蟒巨大无匹,我放出以后并无把握再抓住他,若是惊扰了太守府和城中百姓……”
“不用放出它!一头邪祟而已,全凭公子处置!”
夏太守审时度势,没有强留秦佑安,还要派遣数十名精锐武卒护送他返回火羽城。
“到了那边,公子自便,这些兵卒也另有差事,只是同行一路,互相照顾着,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
秦佑安雷厉风行,立刻就去偏院揪起秦琦,坐上青旃马车出城。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愤懑跺脚,让手下弟子悄悄跟着马车,自己绕道去了一趟青祠庙。
原本气派清雅的一座庙宇,已经成了断壁残垣,正堂彻底坍塌成废墟,到处是梁柱、祭器和碎石,老道士随意瞥一眼就放弃了,沉着脸进入旁边的偏殿,高而狭的屋脊依然耸立,一溜三十六幅壁画却消失不见!
老道士气得捶胸顿足,满脸痛惜,像是野猪拱了他家的菜园子一样,怒骂“腌臜小子”,夺了他囊中之物。
发泄一通之后,他情绪渐渐平稳,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布下一个障眼法,遮蔽周围可能有的窥视,窸窸窣窣鼓捣了好大一会儿,才撤去迷阵,满脸得意地走出来。
秦佑安只是过路客,当时的心情又急迫,只搜剿了三十六名魂魅的衣衫,外加白衣女子的衣衫、剑簪、白骨镯,没想到还另有玄机,被老道士得了去。
老道士捡了漏,面上的喜色却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