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场技术冒险,陈景行也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背景。
背景是朝战第五次战役中发生的一次真实的战争史上的突围奇迹。
第五次战役中,第十二军三十一师九十一团在团长李长林率领下,奉命担负迂回穿插至敌后作战的任务。
李长林受命之后,率全团指战员以坚决果断的行动,一路高歌勐进,打到下珍富里以东的兄弟峰,逼近“三七线”。
但是当战役进行到第三阶段时,情况却发生了始料未及的变化——第十二军奉上级指示组织战略性的后撤,由于通讯的迟误,使得晚一步行动的九十一团被迅速赶来追击的敌军堵截在三巨里一带。
这时第三十一师乃至整个第十二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奉命往北转移,只留下九十一团孤悬敌后。
敌军也趁此时机调集重兵向九十一团发起大举追击,在九十一团向北突围的路线设置了一道又一道封锁线。
然后九十一团在团长李长林的带领下进行了一次让敌军至今都没想通的大范围穿插迂回突围行动。
突围路线完全可以用“诡异”来形容,让敌方根本无从掌握其规律和方向,不但冲出了绝境,还“顺手牵羊”的带回了119名俘虏。
而陈景行的故事设计则是,因为通讯延误,九十一团被敌军堵截在三巨里时,在被突袭的激烈的战斗中通讯设备被炸毁,接收不到兵团部的命令。
三十一师派出了两名通讯兵穿越火线一路跋涉最终找到了九十一团,给九十一团带来了兵团部的撤退会师命令,还带来了一路敌军布防的珍贵信息。
从而让九十一团能够另辟蹊径,经由敌军意想不到的方向和路线杀了出去!
而陈景行构思的这部《1917》式的“一镜到底”的电影便是整个故事的前半部分。
两个士兵带着通讯设备一路穿越漫长火线,穿越一座座村镇,穿越山川河流,穿过敌军的层层封锁终于找到了从被堵截的战斗中逃脱出来的九十一团。
用一个不间断的特殊长镜头拍摄出一部充满娱乐性的,充满勇气和智慧的战争惊悚片。
当然所谓不间断的长镜头自然是伪造出来的不间断。
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可不只是跟随,从天空到跟随视角,从跟随视角到山岩洞穴,从白天到黑夜,从缓慢到风驰电掣,从静如处子到动如脱兔。
张弛有度,视角多变,全景展现的浸入式战争体验,让观众真切的体会到紧迫感与使命感。
要让主角们的呼吸、恐惧和希望,他们彼此之间,以及与环境,与敌人,与当地村落民众的互动都被尽数收入镜头中。
让观众变成他们,让他们的犹豫变成观众的犹豫,他们的绝望变成观众的绝望,他们的英勇变成观众的英勇。
这需要极高的拍摄技巧和美学造诣。
这样的长镜头的拍摄难度可不是在几间屋子里跟随着主角进退走位的长镜头能比的。
自然也不可能拍出真实的一镜到底。
除非全程虚拟拍摄,否则还没有技术能够实现。
所以才是伪一镜到底。
但即便要剪辑,有拼接,这样的电影其拍摄难度也是不可思议的。
《1917》全片两个小时也只有二十多次隐蔽的剪辑。
尽管其中还会有不少特效镜头,可剩下的长镜头难度也足够让人咋舌了。
江若平就在咋舌称叹。
首先是陈景行的这个新奇的有些过于离谱的近乎于妄想的想法,确实一时之间让人难以评价。
限时任务+一镜到底,这确实是此前没有人想到过的。
主打长镜头的电影不是没有,比如俄罗斯的电影《俄罗斯方舟》,导演用整整90分钟的长镜头,展示俄国宫廷的华丽景象。
但这也主要是在宫廷中而已。
其他的以长镜头出名的经典影片,通常都是有那么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的长镜头就算很厉害了,而且场景一般都并不复杂,主要是在文艺片中。
就算过场比较多,但也没办法跟一部节奏激烈的战争电影相比。
而陈景行设想的这部电影,不仅堪称疯狂大胆,而且江若平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他又不是外行,深知长镜头最大的难度是调度。
镜头也就是摄像机的调度,以及场景与人员的调度。
哪怕一个节奏舒缓的,场景单调的长镜头,想要完成顺畅的调度都需要反复演练非常长的时间。
更别说一个场景开阔,地势多变,包含夜戏,以及追逐、爆炸、突围、战斗、奔跑、匍匐等等节奏多变,场面时大时小的戏了。
人员、道具、走位、台词、军事动作与表演都要完成和谐的顺畅的调度配合。
还有镜头。
镜头的走位难度甚至比演员、场景的互动调度难度还要高。
忽高忽低,忽慢忽快,场景过渡漫长,时不时还要完成镜头环绕。
这对摄影器材、摄像师甚至器材改造创造能力都是很大的考验。
江若平稍微深入代入一下制片人、导演的视角想一下就头皮发麻。
但他看着眼前两眼发光,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