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微微一愣,平静看着她,不回话。
这时,服务员推车而入,将车里餐盘一一摆放好后,又逐一介绍每道菜肴的师傅跟配菜佐料,才颔首离去。
陆之柔拿起一对刀叉,将面前一份白松露鹅肝悉数切割成小块状,叉了一块放进嘴里,细咽慢嚼须臾,抿了两口红酒,才施施然说“我们分手了。”
听罢,顾南枝拿汤勺的手一晃,钢勺脱落离手,瞬间掉入到碗中,里面浓汤四溅,她慌忙从包包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陆之柔唇角轻轻勾起,夹有一丝不屑与轻慢,问:
“这事你不知道?”
顾南枝把脏掉的纸巾放在一旁盒子里,没说话,只是慎重摇摇头。
陆之柔怔了怔,神色逐渐变得落寞。
“两个月前,他约我出来说不喜欢我,再交往下去只会害了我。”
说着,拿起一个钢叉,来回戳弄面前一盘切好的鹅肝,接着道:
“他话也不多,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停了一停,嘴角慢慢扯开,噙有一丝讥讽的笑意,自顾自接着说:
“我陆之柔更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有我的骄傲,他要走,我自不会挽留他,我值得更好的……”
话到最后,唇瓣丝丝颤起,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顾南枝静静听着,头脑快速切换至两个月前的时间段。
那时,她还住在医院里。
想着想着,眸子不觉间泛起朦胧的一层水雾,问:
“那……跟名仑那些合作上的项目,你们……”
陆之柔瞬间联想到她要问什么,凛然驳斥回去。
“南枝,我只是喜欢他,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言外之音一听便知:她没理由再帮他。
一时间,顾南枝的心倏然就揪起。
娇粉的唇瓣微微轻启着,似有话要说,却一字未吐,只默默僵持着。
陆之柔讥讽的笑意霎时延伸到最大。
“怕什么?即使我不帮他,他也有自己的能耐,老太太不是将所有股份转让给他了吗?”
“他现在已经是名仑第二大股东,还会怕傅修文那只老色鬼?”
听到这,顾南枝不由联想起,那日两父子在傅家老宅争吵的画面,不禁一阵后怕,实话实说“可他没有一票否决权。”
陆之柔挑起眉峰,接着问“你是怕傅董事长会一脚踢开他?”
顾南枝垂下一双美眸,抿唇不语。
陆之柔再道“放心!他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处于被动位置的人,早就开始布局了。”
见顾南枝愕然抬眸盯向自己,掀唇嘲讽道:
“你不是跟他住在一起吗?应该知道他这段时间很少回家吧?”
举杯轻啜了两口红酒,续道:
“他现在忙着收回市面上的那些流通股,还拉拢好几个股东站队,如果傅修文再不出手,恐怕过不了多久,名仑就要易主了。”
话毕,将手中红酒一饮而尽,苦涩一笑,说:
“南枝,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争不抢就将所有的好处收归囊中,这段位……”
忽而把话停住,旋即揶揄道“这段位连我都不得不手写一个服字。”
顾南枝听罢,心中猛地一个漏拍,些许委屈淌过咽喉。
“之柔姐姐,你真的好不讲理,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没有抢你……”
话还未说完,陆之柔当即拦截她。
“我知道……因为我知道,所以这次我决定放他离开。”
顿了顿,说:
“南枝,希望你明白,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根本玩不过我,我有的是手段让你默默消失掉。”
“不过……我也不会那么做。”
顾南枝忽而想起那日姜婷被烫伤的手脚,倏然打起一个激灵,撇过头去,不看她。
陆之柔笑了笑,说:
“你现在也不要高兴太早,你跟他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又是从小住在一起长大的,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也难以掩住外界的悠悠众口。”
“再加上你们俩身份不匹配,以后有你受的了。”
她听后,眉梢蓦然一阵跳动,可心境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与淡然。
倘若是以前,她会很介意外界的评判,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而现在,她也不能说百分百就免疫了。
可是,她死过一次了。
经历过窦静萱那件事,再加上被杨奶奶离开的事刺激到,她真的累了。
她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而对于那些次要的事,尽可能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尽可能不去想它,甚至是忘记它。
有人说,这是一种阿Q精神,自欺欺人的一种安慰手段罢了。
可是顾南枝觉得,自我安慰总比自我焦虑要来得好。
*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
陆之柔邀请她回家坐坐,陪妈妈聊聊天。
顾南枝愣住,须臾浅笑着说“不了,下次吧!”
行走间,陆之柔语带指责道:
“南枝,你没必要这样,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有必要惦记着小时候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