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因为民间的事儿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
可现在大明的情况,就是让缺钱给闹的。
朝廷没钱发饷,所以才要在江南加派,加派的后果也显现出来了,民间不稳。
福建、广东、江西已经闹起来了,虽然根子还是在那个所谓的“飞龙国”,可要是不能尽快解决倭患,停止征收加派,很难说其他地方会不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来。
到那时候,江南什么情况,怕就不是朝廷能说了算的了。
“都是胡宗宪无能,耗尽江南民力,也没有彻底解决倭寇这个大患,反而让民间祸乱陡生。”
殷士谵愤然道。
“我看,是该派人彻查了,之前朝野就有人传言,胡宗宪等人侵盗军饷,致使剿倭军卒因领不到应得军饷而士气不足,难以剿灭倭寇。”
张居正点头附和道。
其实,关于胡宗宪侵盗军饷的传闻由来已久,早在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就有科道言官上疏弹劾过,不过奏疏要么被嘉靖皇帝留中,要么就是下诏核查后上报并无发现。
虽然如此,但朝野中关于胡宗宪伙同江南官员侵盗军饷的传言却从未中断,只是苦无实证。
张居正说完话就看向魏广德,在这屋里,和胡宗宪打过交道的就属魏广德了,当初他去监斩王直时,就和胡宗宪有过接触。
魏广德当然注意到张居正的目光,也看到了裕王、殷士谵等人投过来的眼神,不过他却是苦笑道:“我若是在胡宗宪位置上,要侵盗军饷,比如把账本做的严丝合缝,不给人丝毫查实的把柄。”
“你的意思是,胡宗宪没有侵盗军饷?”
殷士谵皱眉问道。
“这天下,哪个官员不沾点便宜,何况还是在那个位置上。”
魏广德笑着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胡宗宪不离职,根本就查不出来,除非有兵头告发,否则不管你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的。”
“嗯,我明白了。”
这时候,张居正点点头说道。
他大概明了魏广德话里的意思,胡宗宪手里的收到多少银子,肯定不会有错漏,但是发出去多少银子就不是账本上所载的数字。
不管是虚报战功还是吃空饷,必然有领兵将官领银子的签押,有了这些东西,每一笔支出都有据可查,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漏洞。
只不过,这些按规矩出去的银子,可未必被那些将官领出总督府,而且就算领出来,不也要送些回去吗?
不过这些,就不好宣之于口,毕竟天下官员吃这口的可不在少数。
吃不到的,不过是没管到这件事儿而已,所以才从中分不到一杯羹。
只要胡宗宪在总督位置上,那些将领就不敢反水告发,否则自己的前程完蛋,告不翻还会被冠以诽谤上官的名头,治罪怕都是轻的,家破人亡都可能。
毕竟,胡宗宪的后台不是旁人,而是当朝首辅严嵩。
他们在裕王府里讨论着,而兵部尚书杨博在永寿宫里被嘉靖皇帝一通数落后戚戚然走出西苑,上了自己的轿子,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逃过一劫的侥幸表情。
对于福建乱局,之前兵部有过定计,那就是胡宗宪如果能够成功剿灭张琏反贼自然最好,若是剿贼不利,兵部也准备了预备方案,那就是换人。
而换的不是旁人,就是南京兵部尚书江东。
江东曾经在京城兵部担任侍郎多年,又曾经临危受命接任宣大总督,是朝中少有的几位有军事指挥经历的官员。
按照兵部预想,一旦胡宗宪剿贼失利,就立即奏请以江东为督师专职剿贼,而胡宗宪则司职剿倭。
从胡宗宪处分出部分人马及左近新调入兵马归于江东名下,由其带领剿灭张琏。
只是在今日永寿宫里,杨博明显感觉到嘉靖皇帝对江东的不满,处置失当。
一件小事儿,居然可以酿出兵变这样的大事儿,可见能力低下。
虽然今日在宫中,嘉靖皇帝并未有要罢免江东的意思,可入仕多年的他清楚,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想,真要到举荐的时候,说不好今日的恶感就会直接导致嘉靖皇帝否掉这个奏请。
还有六科和十三道御史这关,怕也不好过,弄不好直接被弹劾下台也说不定。
杨博的猜测还真不错,熟知官场尿性的他,不到两天就得到消息,南京科道官杨铨刘行素等以池河新营兵变事弹劾江东治兵无方,举措乖张昬庸,请罢之的奏疏。
同时还提出池河新营把总余忠等六人革职,首恶送南京法司讯治并追逮其遗漏者,行内外守备之责,申明法纪,池河新营既有旧例不必议革等提议。
对于南京科道提出罢免兵部尚书江东的提议,内阁自然不敢擅专,而对于其他的奏请则一律表达同意。
振武营之后,不少军营闻风而动,都是跃跃欲试,概因当初处置失当,让有心人起了有样学样的心思。
南京科道请求严查严办,申明法纪,倒也不能说有错。
只不过在江东是否罢职的问题,内阁吃不准,直接由严嵩和徐阶一起把奏疏送入西苑,随同一起送入宫中的还有六科都给事中梁梦龙,十三道御史陈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