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言季礼来看“叶臻臻”时,本该是她说的那个要走的日子了。
她说她下个月就不再去便利店了。
但十二点的时候,言季礼依旧见到了叶臻臻。
“叶臻臻,你不是要辞职去读书吗?”
佳丽抬头看,是他,“对啊。”
“你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还要再干。”庄佳丽心里郁闷,她都逃了出来,依旧无法摆脱母亲。此时人一问,更是勾起愁思。感到一阵烦恼涌上来,忍不住想对人说说。
上次,文宇因为庄佳丽妈的一句话,又听了于海东的,去县城跑业务,已经去了十几天,估计要常驻那里。
他说要娶她,也心里认定了要给她妈十二万,佳丽知道,这是文宇生活的希望。
他本来对他们的未来不抱期待,常常劝说佳丽上进,佳丽明白,那是文宇的自卑作祟,他在委婉地赶她走,赶她去一个,他觉得该是她去的,更好的地方。
于海东说了,下级城市的业务需要时间,需要积极争取,但文宇一定做得成,做成了就是小老板,马上生活就会好起来。
于海东是帮他们,佳丽心中都知道,但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去理会她妈说的话,她如果铁了心要跟文宇,她能挡住佳丽?
文宇却说了,那是自由的赎金,也是累世孽债。累世孽债?这估计是于叔告诉他的新名词,文宇哪里知道这东西,于叔和于婶都是佛教信众,他们总给文宇讲这些。
佳丽是不信的。文宇听得津津有味。
佳丽心想,估计是文宇在其中找到了他对生活的解释,毕竟他体验过了那么多无常。便更需要人告诉他,处处即变,变即无常,无常即空,空无相,相即念,念生执着…
言季礼说:“我们公司在招前台,你可以试试。”
“不了,谢谢。”
言季礼觉得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同。
“这个工作,你不觉得没有意义吗?”
“我赚了钱,活下去。还要什么?”
言季礼觉得可笑,懵懂无知的年轻人,总是看短期,没有长期规划。
言季礼折返回去,游了泳,又休息了一会儿,他故意等她,自己解释成是一种探索欲或对他人生活的窥探欲。
他下楼去等叶臻臻,然后一直等到她,她一个人孤孤零零走在路上,言季礼觉得她有些可怜,邀她上车。
“叶臻臻,我送你,顺路的。”
这次庄佳丽犹豫一下,但她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些害怕。
“你住在哪里?叶臻臻。”
“咸村,您只需要把我放在巷子口就可以了。”
“你要帮我指指路,我没去过那个地方。这么晚了,我送你到门口。”
没几分钟,佳丽就说到了,言季礼却拐弯,开了进去。
佳丽忙谢他,“谢谢你了,前面进不去车的,这边是小路。”
“那我陪你进去。算是男士的,嗯,礼仪。”
两人并肩而行,小小的昏暗路灯矗立两边,咸村狭窄而曲折,从城市走进咸村,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
走过一段,言季礼感到脚下粘腻,低头细看,心里恶心——脚下的路面湿漉漉、油腻腻的,似是面条或米粒。
越往里走,民房越多,空气中更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气味。他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抬脚,无论走到哪里,那种黏糊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有些后悔进来。
“这,怎么这么脏。”
佳丽不以为意,“洗锅水吧,不小心洒在路面上了。”
佳丽才又意识到,这个人穿的好,又讲究,和他们这些讨生活的人不同,赶紧谢别:
“你快走吧。马上就到了,今天很谢谢你。我男朋友他没在家,没来借我,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怕的。谢谢。”
“原来她有男友了。”应该就是那个男孩子,言季礼心说。
这环境难以形容,言季礼恨不得马上走出此地,点点头便同她告别。
“叶臻臻,你留我个电话,安全回去打给我。”
“…好吧。”
这是他第二次询问她的电话,佳丽出于礼貌而留给他了。
言季礼出去后心里更加可怜女孩。
人总该用自己拥有的东西来换取一些更好的东西,叶臻臻这么美,可惜缺乏一个好的环境。
他明明看到小姑娘是这样地努力生活,努力不就是为了更好的人,更好的东西,更好的环境?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生活一生?
他又想起那个男孩子,难道是爱情?
他又自嘲地笑了,自言自语,“那是一种不存在的东西。”
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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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