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童陶紫见到阮秀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终身难忘。
阮秀坐在大堂中,娇小玲珑的陶紫更像是个来参拜的祭祀。
面对这个女人,陶紫有着一个多年之后内心深处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伟力?
见到她的第一面起,
陶紫就已经难抑心中的畏惧,一股来自于血脉源头,甚至传承自上古的憧憬中,夹杂着的畏惧!
“您……您好?”
“不好。”
阮秀淡淡开口,手指轻轻点在案桌上,一手撑着脑袋,想着刚才那般动静,那个干净美味的少年有没有被破坏。
或者说,是受伤?
相比于眼前的这个小孩子,阮秀更愿意面对那个少女。
陶紫已不知如何开口,她也没遇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人。
好像在她眼睛里,自己背后那偌大的正阳山在宝瓶洲的脸面尚且只是算值钱?
两者陷入沉默中,一个在思考外面,一个在思考如何应付。
这个少女好像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大的阻碍?
陶紫的心里头突然有个想法,这个大人,或许只是想见见自己?
她不是自夸,而是一种绝对的自信,正阳山多少人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生怕化了的缘故就是自己的天资太甚!
如果不是有个风雷园在与正阳山角力,那她陶紫甚至敢对着那些记录文书的门生弟子们说一句,这天地天骄,似我三分者,已是前途无限。
少女在心里头的所有念想,其实在所有以水幕看着此处的大人物们都听得仔细。
但他们并不会过多在意。
初生牛犊不怕虎,往往都是没经历过死亡。
在他们眼中,陶紫甚至比不上小镇里的某些平凡少年。
但那又如何?
前者出身太好,一降到世间,就已经是多少修真者望而却步的终点?
不过今夜很不巧,
在别处或许能被人看得上眼的她,在阮秀面前,
一无是处。
“这位姐姐……?”
陶紫刚出声,她的心脏就突然像是被人揪紧,狠狠地用针尖戳中,疼得她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几乎摇摇欲坠。
咚咚咚!
阮秀很讨厌别人打扰自己。
这其中也有例外,但不会包括少年对立面的人。
“你想说什么?”
阮秀的开口带着无情冷漠,与往日里那个在陈平安面前拘谨羞涩的青衣少女不同,此时的她好像是一轮悬挂诸天的大日,审视着目中的一切。
“大人,您……您有什么吩咐请直说?”陶紫跪得很快,双膝触到地面,脑袋嘭嘭嘭地磕着响头,“求求您饶我一命,求求您!”
“呵呵。”
阮秀摇头,她的意思也不是拒绝,事实上,自己现在要是真杀了人,那才是麻烦。
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比如说今天与老爹差点发生争执的时候,那一道熟悉的嗓音:
秀秀姑娘,且放心去帮陈平安,若是有什么因果之流,我徐长风一肩挑之!
这是那个人的原话,但事实上,当时的阮秀真的有些退步,至少在帮陈平安的这件事情上。
老爹只是跟自己这么警示了两句,自己居然就按捺住了原本的想法。
现在细想一下,不是老爹有多么威严霸气,而是那个少年,真的藏得好深!
她的双目天生所见到的就与常人不同,心底有无好坏执念,她一眼便能望穿。
比如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虽然一直在磕头认错,但实际上心田却是充满了五彩斑斓的黑墨煞气。
如果不是自己不想闹大,这样的丫头她真想拂袖焚灭。
但那个少年不同,徐长风的心底她永远都望不穿。
甚至她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压制了境界修为,但依旧能从容地在这方天地来去自如,甚至连齐静春都难以察觉。
这样修为的人,
万年之前不曾见,万年之后未曾闻。
“大人,小的真的知错了,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女童余光瞄到阮秀的脸上郑重更多,于是磕得更响,认错的语气也越发快。
只是就算如此,阮秀也没想多理会她。
“跪着继续磕。”
阮秀拿起一旁李家供应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如果不是屋内磕得头破血流的女童哭声太大,她甚至会觉得这块糕点的滋味换在别处会更好吃。
比如说,陈家院子。
“呜呜呜……”陶紫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阮秀,满脸血迹,再不见初入小镇时的乖戾可爱,接着又重重地叩地,声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