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药味儿,夹杂着一股腐臭味儿,还有一股尿骚味,瞬间充满了鼻腔当中。
“嗯!”
闷哼一声,巢元方差点闭过气去。
这味儿太冲!
前几天明明还是好好儿的,一看就是有人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可谁能料到,不过两三天,这里竟然变的如此糟糕。
这种环境,别说是病人,就算是好人待下去,怕是也要生出病来。
这帮畜生,怎么能这么对待应国公?
巢元方愤怒的咒骂了一声,高声喝道。
“人呢?”
“武元爽,武元庆死哪儿去了?”
“怎么现在还见不到一个人影?”
“还有,你家夫人呢?”
“难道她也不在吗?”
应国公府,堂屋。
一颗阿莫西林,早就被巢元方,用温水,送武士彟服下。
然后,他黑着一张脸,指挥着几个,不情不愿的下人,将屋子打开通风。
给武士彟换上干净舒爽的衣物,又将屋中的脏乱,清扫一空之后,这才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再次坐到床边,开始处理武士彟身上的伤势。
将盖在伤口上的细麻布揭开,一道骇人的伤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种伤势,对其他人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太严重。
战场上,有人受过比他还要厉害的伤,一样活了下来。
可坏就坏在,武士彟当时精神恍惚之下,走错了路,撞到了粪车路过的地方。
这种东西,被叫做金汁。
守城时候,一勺滚烫的金汁浇下来,让人受到的不光是烧伤。
被脏污的伤口,引发感染,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如今应国公伤口上的浓水,已经被引流。伤口经过药物处理,继续化脓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
但是诱发的内因,却刻不容缓。
如今,武士彟的半条腿,都已经肿了。怕是用不了两三天,他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会被这种脓性感染。
最后血液腐败,全身肿胀而死。
这种死法,是最让人痛苦的。
还不如,在战场上,被人一刀砍死呢。
怪不得武夫宁愿马革裹尸。
武士彟当初,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的苍凉落寞。
真是叫人于心不忍。
处理完伤口,巢元方将手指,搭在武士彟的手腕之上,仔细的感受这脉搏的跳动。静待片刻,突然眼神有些放光,不由的“咦”一声,叫了出来。
从自己喂药,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这阿莫西林的药效,就已经发散开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沉下去,都快找不到了的脉象,又开始有力的跳动了?
巢元方连忙抬头,仔细观察武士彟的脸色。
竟然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果然,这阿莫西林,真的是有特异针对性的神药啊。
光是这一粒,就能让应国公的身体,再拖上两天。
若是李平愿意的话,果然能救活自己的恩人。
“砰!”
心中震惊的巢元方,猛的站了起来,将身下的胡櫈带翻了都不自知。
可随后,整个人瞬间又是一愣,不由的颓然了下来。
所有的精气神都丧失了一半。
神药又如何?
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为了药,已经搭上的弟子的胳膊,自己的下巴。
难道再去一次,这李平会开恩不成?
就算自己愿意一命换一命,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啊。
想起弟子的苦苦哀求,巢元方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儿,直接伸手拽过自己的药箱,转身走。
“叔父!叔父!”
“你这才来,怎么就要走啊!”
“侄儿还没孝敬您老人家呢,先留下一起吃个饭啊!”
身后,当初在屋子里磨蹭半天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才刚出来,就看见巢元方要走,顿时吓的亡魂大冒。
老东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你走了谁给我们疏通关系?
没有别人的关照,礼部那帮势力小人,怎么可能会让我们顺利的承袭爵位?
没有爵位,这偌大的长安,哪还有我们兄弟的活路?
当下,一人搀扶左边,一人拉扯右边,直接就将巢元方包夹了起来,齐齐开口挽留。
巢元方人活了快八十年了,哪里还看不出他们的这点小伎俩?
再加上武士彟堂屋中的那种惨状,心中早就不满,对他的两个儿子,也充满厌恶,当下,一挥袖子,直接呵斥到。
“给我放开!”
“你们两个畜生,对于病重的父亲,都不肯床前尽孝。”
“谁会相信,对我一个路人,会如此好心?”
“还不给我放开。”
当下,挣开他们两人的拉扯,转身就走。
武元庆怨毒的瞅了巢元方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
撸起袖子,在胳膊之上,重重的一划。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