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管事这一层的,通常日子是比较舒服的。
尤其这种在庄子上远离主家的,更是逍遥自在。
庄头是田庄上一任主家的老仆,随庄子一起转给顾家。
他是个忠厚的,虽然主家疏于对田庄的管理,他也并未因此做些小动作,只老老实实的管事。
他既没有悄悄在外置办产业,手里的银子也不算多。
是以有佃户相借时,只有一小部分银子是他出的,另外大部分的银子都是主家的。
按说上一任主家卖庄子前应该将账给平了,但主家忙着讨好顾清明,压根没记得这一星半点的账。
于是现在账本转移,佃户欠的是顾家的钱了。
庄头想着上一任主家有一点好处,就是家大业大的不怎么管理田庄,叫佃户们有了些喘息之机,得以慢慢还账。
现在东家换人,又直接相问,他实在怕东家夫人要收回账。
底下那群佃户都是可怜人啊。
庄头大着胆子多说两句,“佃农们一年到头只有地里的收入,小老儿盯着他们还的,能还的都还了,剩下的……还望夫人给点时间。”
云竹笑了,“你还挺好心。”
庄头捏捏手指,“欠的也不算太多,他们那样的人家不到过不下去了,轻易不敢借钱,就怕还不起,也是可怜。”
云竹就说:“看来庄子里的佃农都挺好,值当你在我面前替他们说情。”
“是,说句不怕您责备的话,小老儿在这庄子上待了有近二十年了,早些年我家小孙儿溺水,全赖佃户相救,我这心里就偏了他们许多。”
云竹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心比心,这有什么好责备的。”
她看向一旁坐着不说话的顾清明,问,“既是换了新东家,那索性都换个新,把旧账给平了吧。”
主要也是这个账借的是旁人家的,他们家没出半个铜子,说句话的事。
顾清明展眉微笑,“听娘子的,你说平,那这个钱就不收了。”
云竹看向庄头,“听见没有?”
庄头大喜,连忙跪下给两人磕头。
“小人代那些佃农们谢老爷慈悲,谢夫人慈悲!”
他是个上岁数的人了,云竹见他这般趴在地上也不好受,紧忙叫他起来下去吧。
庄头满脸喜意的走了,很快将消息传出去。
不知多少人对着主院的方向扣头,念着东家的好呢。
主院里。
顾清明笑道:“做了好人好事舒坦了?”
云竹辩驳,“我这可不是圣母心泛滥啊,不过是瞧着都是老实人,不想做恶人将他们逼到绝路罢了。”
顾清明捡了个果子,塞了她的嘴。
“愈发能说了,小嘴叭叭的,看塞住你还怎么说。”
云竹拿下果子忿忿咬了一口,“今儿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是没完了!”
她站起来满屋子的追着顾清明跑,夫妻两个且笑且闹,热闹的很。
馒头从外面回来,笑问两人,“爹娘在做什么,这般高兴?”
云竹指着椅子后的顾清明,跟馒头说:“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抓着你爹。”
馒头便懂了,肯定是爹又逗娘,给惹毛了。
“那,儿子就对不住了!”
母子俩齐上阵,顾清明哪有逃脱的余地,很快束手就擒,被云竹弹了好几下脑瓜崩。
一家子闹累了,才休战坐定喝茶。
云竹瞧着桌上的东西,问馒头,“哪来的?”
馒头笑着解释,“那几个小伙伴带我抓的果子,我瞧着新鲜就带回来了,给爹娘尝尝。”
顾清明上前打量,“这是……鸟蛋?”
馒头笑的开心,“是,他们带我掏鸟蛋,我还没玩过这个呢。”
云竹了然,怪不得他身上脏兮兮的,还有地方磨损了些。
这孩子,今儿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全干完了,半点没有知府家小公子的样。
不过云竹也不会说他,这才是孩子嘛。
从前觉得他年纪小,都不许人带他这么玩,现在年纪大了,知道利害,放肆就放肆些吧。
她又许诺,“往后想了,咱们还来玩。”
馒头惊喜,“真的!”
他还以为娘会说他几句呢,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不会不顾形象的爬树。
云竹捏捏他的小脸,“你开心就好,咱们在庄子上玩,别人看不着。”
馒头点头,“嗯嗯,爹娘,我还有事跟你们说。”
云竹好奇,“什么?”
馒头说:“我给了那几个陪我玩的孩子一人一钱银子。”
顾清明就问,“为何?”
显然馒头是有思考过的,他说:“我瞧着他们跟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