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发话,刘伴伴看瘫软在地、满面仓惶的明贵人一眼,挥手叫侍卫进来给拖下去。
起初还能听见明贵人叫“皇上”的声音,后头戛然而止,想必是被塞了嘴。
“陛下,您喝杯茶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刘伴伴跪地,将茶水举过头顶,小声请皇帝息怒。
皇帝一把茶水打翻,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碎瓷声,殿中瞬间跪倒一片。
“孩子长大,心有点野了。”
半晌,殿中响起这句话,只是没人回应。
刘伴伴心中腹诽,好好的做贵人不好么?非要掺和这些。
好在皇上老了,心性平和许多,放年轻那会,明贵人如此会被当场打死。
永安宫西偏殿,殿门被轰然关闭。
宫女宝珠蹲在明贵人腿边,“贵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明贵人卸了妆擦了脸,露出一抹笑来,“现在不好吗?”
当贵人有什么好的,当她喜欢伺候年老的帝王么?
她本便不是自愿进宫……
如今正好,主位的静妃娘娘是个心善的,不会看着她被宫人糟践,不过就是不能出门罢了。
宝珠是明贵人从家里带进来的丫头,深知她一路走来不易。
闺阁时被老爷拆散婚事送入宫里,入宫后又被二皇子的人盯上,当成棋子。
宝珠心疼的抱住她,“贵人,您别想……了。”
明贵人抹了把眼下,“嗯,我知道。”
他过的好就行了,她这一辈子只能在这深宫里,慢慢枯萎。
明贵人脸上闪过一丝恶劣的笑,二皇子只当她是棋子,万万想不到她会反咬一口吧?
隔日三皇子进宫,遭了皇帝一通疾风骤雨的训斥,但宝典的任务却落到了他头上。
一路出宫回到皇子府,三皇子吩咐心腹。
“跟母妃说一声,往后对明贵人多照顾些,父皇没褫夺她的封号,她还是贵人,别叫人糟践了。”
一名模样普通的小黄门低低应声,很快出门去了。
他的好二哥,居然摆了他一道,还好他技高一筹。
虽然被父皇责骂两声,好歹拿到了实际的东西。
二皇子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看着纸条上的消息,气得砸了手头最心爱的镇纸。
“好啊老三,真是长大了,哼,咱们走着瞧。”
耳目消息灵通的,大约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不灵通的普通小官,像是顾清明,到了月底只知道要放假了。
每年的年二十九,百官进宫在宫中举办封笔仪式。
中午再吃顿宫宴,算是皇帝对京官们辛苦一年的犒赏。
之后除了内阁等重要职能部门运转,其他人就不必去衙门办公了,直到元宵节后重新开笔上班。
云竹有些可惜,“我的品级还不够格去,真想看看宫宴是啥样的。”
前后两辈子,只在电视上看过,从没见过真的,只能等顾清明后天去了回来跟她说说了。
时间来到年二十八,整个翰林院都浮躁起来,心里全不在办公上。
索幸他们没什么要事,上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摸鱼等着领禄米。
要说这几天最忙的部门,莫过于户部了。
年底了,大家都等着发过节礼呢。
下午有人来通知翰林院,排到他们了,赶紧去领。
顾清明听见旁边的同僚欢呼一声,“总算轮到咱们这了。”
翰林院的马车来来回回的折腾往返,半下午才将属于他们院的东西全拉回来。
接着就是翰林院内部分发,又是一番折腾,直到下值的点了都没弄完。
不过大家看在新米的份上,心情好的很,完全没有计较。
顾家。
芳婆子跟顾清明前后脚的进门,“老爷您回来了。”
顾清明往后见顾仓在搬东西,问她,“今儿领到夫人的禄米了?”
正好云竹出来,芳婆子行了个礼,一并回了。
“女眷这边虽没官老爷们那边人多,但办事的人手少,足足从中午等到晚间才轮上。”
这怪不得她,按着品阶次序发放,六品安人几乎在最底端了,必然是要等到最后的。
云竹点头,“你辛苦了。”
得了她这话,芳婆子笑开,“哎,夫人我这就去做晚饭。”
这几天家里陆陆续续的置办年货,什么鸡鸭鱼猪的,都是现成的,冬日里也不怕放坏。
院子里顾三指挥儿子顾强将禄米卸下来,收拾了一间耳房用来放粮。
他提醒儿子,“这米容易受潮,先在底下架个木板支起来再放。”
“哎,爹我知道。”顾强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