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吹过热闹繁华的盛京街,似乎还带着春将至的暖意。
快过年了。
江揽抬头看向窗外,天有些阴沉,许是要下雪了。
这是江揽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二十个新年。
在他上一个世界的二十岁生日那天,他死在了追捕逃犯的路上,再一睁眼时,他就成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当时还没发育完全的脑子显然不能处理这么复杂的情况,只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争吵声和一个女人的哭喊声。
然后,他被一个女人温柔地抱起来放进一个箱子里。女人用柔滑细腻却布满伤痕的手抚摸他的脸,强撑着颤抖的声音求他不要哭出声。
“阿揽乖,别哭,娘求你了,不要哭出声……”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出生时抑制住本能、没有哭出声的婴儿,为了那个看起来就很可怜的女人。
之后的两个月,他都是在黑漆漆的箱子里度过的,直到有一天,他所在的箱子被搬动……
“想什么呢老大,”江言从背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你好几声了也不搭理我。”
“怎么了?”
“刚才递过来一个案子,花谙街有一家青楼说是当家花魁被人杀了,掌狱叫咱们过去看看。”
“青楼的案子怎么会递到典刑司?顺天府不管吗?”
“哼,顺天府那几个酒囊饭袋,一听说这家青楼背后有点势力,就生怕查出点什么被迁怒。直接就上报给刑部了,刑部也不想管,就丢给我们典刑司了,李司狱说是让咱们去看看。”
“哪家青楼?”
“风月鉴。”
江揽挑眉,露出了然的神态。能在花谙街这种地方开的青楼,背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势力帮衬,可若是说让刑部都忌惮的,大约就只有这家风月鉴。
有传言,风月鉴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用来捞钱的傀儡买卖。常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开罪小人。朝中众人不管是如何的道貌岸然人面兽心,都会对外做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圣人模样;可江湖中人尽皆草莽,凡不顺其意者提刀便杀,是以京中之人多不敢在风月鉴闹事,生怕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巷子里。
江揽带着人赶到时,现场的情形却让人十分诧异——两名女子被双手反剪绑住丢在地上,一个花枝招展,另一个穿着朴素,应当是对主仆。还有一个也是丫鬟装扮的姑娘拼命想挣脱身后拉着她的人,嘴里还对那二人喊打喊杀,要让她们给自家小姐偿命。
“这是……什么情况?”程凡挠头,“你们自己把凶手抓住了?”
江揽也很不解,不过他没说话。程凡已经把他想问的问题问了,先听听这些人怎么说。
一个身着紧腰劲装的女子走出人群,长发高束,银簪雪冠,目光锐利,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她对江揽等人抱拳一礼,也不做任何铺垫就直奔主题:“人是中毒死的,今晨有人看见如鸢的婢女进过厨房往棠歆的吃食中下药。”
江揽点头,对此不做评价,只是问了一句:“可有请仵作验过尸?”
“没有。”出来回话的女子摇头,“昨夜子时发现人死了之后我们第一时间报了官,可顺天府不接,说是要上报,几位是第一批来查探现场的人。”
江言的嘴角没忍住一阵抽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凑到程凡耳边说:“尸体是昨夜子时发现的,咱们典刑司接到消息已经是巳时,整整五个时辰,关于该把这烂摊子丢给谁这个问题,可把顺天府和刑部那群老王八愁坏了吧。”
“不一定,”程凡严肃认真的纠正他,“能拖这么长时间,就说明大理寺没准也在这趟混水里也游了一圈。”
他俩声音虽小,可江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心里发笑。果然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朋友啊。非议上官这种事也敢再大庭广众之下做,回去还是要好好跟他们说说,免得哪天开罪了人。
好笑归好笑,江揽也没忘了正事。“你们掌事的可在?”
装扮英气的女子一愣,答道:“在下正是风月鉴管事袭月。”
“啊?”江揽也愣住了,这很出乎江揽的预料。在他的印象中,青楼管事,要么是风情万种的娇媚女子,要么是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大婶,还从未见过身怀武艺的江湖人来经营青楼。
“怪不得没人敢来这闹事呢,”身后的两个小可爱又在嘀嘀咕咕,“在别的地方闹,顶多被骂一句泼皮,在这闹,估计会被一脚踹出去。”
“你们两个,去请仵作,别在这闲聊了。”江揽曾听人说习武之人耳力非常,再让他们聊下去,泼皮会不会被踹他不知道,这俩小朋友被踹是肯定的了。
等仵作来验尸这段时间,江揽向周围人打听出了这个案子中包含的恩怨情仇。
死者名为棠歆,本名唐丛顾,年二十,曾经也是位官家小姐,后因父罪,没入贱籍,换了名字成了官妓。现在是风月鉴的一位歌女,歌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