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应着这话语,只听得“咔嚓”一声,轿底竟也不堪重负,紧随其后断裂开来。
此时的静轩王爷,正沉浸于突如其来的震惊与羞愤之中,忘记了逃遁。
随着底板的轰然坠落,他也毫无防备地跟着摔落。
千钧一发之际,他条件反射般欲运用轻功一跃而起,谁料那下坠的轿底根本无力承担这一击,他一脚踹出,本欲借助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却不想适得其反,加速了底板的崩塌,自己也随之失控,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的后腰狠狠地撞上了轿厢内的座椅边缘,“咔嚓”一声脆响,那熟悉的麻痹感再次袭来,静轩王又一次陷入了无助的困境,动弹不得。
“我们走吧。”盛珺薇轻声言罢,缓缓起身。
桌上原本丰盛的餐点,此刻已所剩无几,只留下几片散落的菜肴,映衬着即将结束的这段小憩时光。
柔儿见状,迅速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利落,随即紧跟其主的步伐,一同站起。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餐厅内一角,那里坐着一位衣衫略显褴褛的贵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上回在裴府,那静轩王趾高气昂的模样仍历历在目,而他因另一位女子而引发的风波,柔儿亦是亲眼见证。
今时不同往日,目睹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贵人跌落尘埃,柔儿心中竟无半点怜悯之情,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未曾雪上加霜,这已是她难得的仁慈了。
在柔儿心底,一个清晰的信念逐渐成形:任何敢于与小姐盛珺薇为敌之人,终将自食苦果。
盛珺薇对此浑然不觉,不然定会对她这份忠诚与敏锐报以赞许的目光。
事实上,静轩王今日的不幸遭遇,背后确实有她的一份推手,但归根结底,是他自酿的苦酒,只能独自饮下。
记得那日宫中遣人接她之际,那顶看似平常的轿子其实已被暗中做了手脚。
多亏她对周围环境的异常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否则三日之后的悲剧恐将成为她自身的噩梦。
纵使最终可能不会沦落到那般田地,但那份尊严的丧失,无疑是无法避免的耻辱。
那人既派遣杀手意图取她性命,又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显然是要让她在世间无立锥之地,甚至死后还要承受舆论的鞭挞。
对于刚刚因精通玄妙之术而声名鹊起的礼部侍郎盛大人来说,未能预见到自身劫难已是一大遗憾,更不用说让京城的百姓亲眼见证了她的不堪,这一切,无疑是对她名誉的公开凌迟。
面对这样的情景,盛珺薇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脑袋有恙,便该寻医问药,莫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自己的愚昧。”
言罢,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浪费,身形如风,大步向着北郊街的方向前行。
北郊街在京城的最北端,被冠以一个不太光彩的绰号——贫民窟。
那里的居民,每日挣扎在生活的泥潭中,每一张面孔上都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即便身处于这座繁华之都,他们的生活状态却远不如城外乡村中的百姓那般安逸自在。
乡间之人至少尚有赖以生存的土地,而这里的百姓,失去田地,若是再无一技之长,只得在街头巷尾乞讨维生。
“珺薇!”一声焦急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是裴煜,他的步伐之快,竟勉强跟上了盛珺薇的节奏。
这不禁让人意识到,那些高中功名的士子,未必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而在一旁,韩悦儿几乎要咬断银牙,她在静轩王府的短暂居留中,那些奴仆的冷眼相对让她难以忍受。
于是,她以雷霆之势,给了他们应有的教训。
她岂能容忍在王府中受人白眼,毅然选择离开,只为证明她与静轩王之间,不过是超脱性别界限的深厚友谊,对那王妃之位毫无觊觎之心。
偶遇裴煜,纯粹是一场意外。
本以为他会因那拜金女的纠葛而远离自己,韩悦儿几度犹豫是否应原谅他的冷漠。
但当她看到裴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被某种魔力迷惑,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酸楚。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职场精英,她不仅在业务上独当一面,在撩拨人心上同样驾轻就熟。
区区一个封建时代的拜金女,怎可能令她甘拜下风?
这口憋屈的气堵在胸口,如同夏日午后的闷雷,亟待释放,她迫切地渴望找到一种方式,向裴煜证明自己的清白,让那无端的猜忌化为乌有。
要让裴煜明白,她与静轩王之间的情谊纯粹如冰雪,无关风月,仅仅是一种超脱性别界限的深厚友谊,如松柏之坚,不可动摇。
“裴煜!”韩悦儿的声音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与不甘,这一声呼喊,宛如冰刃划破长空,令人心头一凛。
裴煜闻声,身形不由自主一顿,心中波澜起伏。
可就在他恍惚之际,盛珺薇已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距离,身影渐行渐远。
她内心深处似乎暗含一丝得意,仿佛在默默鼓励这场误会的延续。
就让他们在情感的泥沼中挣扎吧,只要不妨碍自己追求的目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