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赶他走,他称若赶走他,他就去跳汴河,我怕出人命,只能来惊扰官人了!”
苏良一脸无奈,边朝外走,边喃喃道:“这些书生,想走捷径,都想魔怔了!”
片刻后。
苏宅门前,数名苏宅护卫,提着灯笼,笔挺地站着。
而在下方,一个头发乱糟糟,身材瘦小的书生,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苏良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是苏良,你找本官何事?”
书生兴奋地抬起头。
“苏官人,我……我叫张慕白,被朋友称为当世太白,我来自滁州,这……这……是我写的诗文集,名为《慕白集》,我敢对天发誓,绝对不比《老泉文集》差,您看过后一定会愿意为我写序的!”
苏良见其相貌平平,但却尤为自信,觉得对方应该有几分实力,当即道:“好,本官明日一定拜读,一定拜读!”
张慕白面色兴奋,将书册交给吉叔后,又道:“苏官人,麻烦您再看一物,看完后,你定然能懂我的拳拳报国之意。”
说罢,他还不待苏良回应,便迅速将身上的长衫脱下,然后转过身,将后背呈现在苏良的面前。
两名护卫当即举着灯笼走了下来。
苏良定睛一看。
张慕白的后背上乃是一道文字刺青,上面刺了六个字:不为相,吾宁死!
大宋流行刺青文化。
刺花卉、动物、文字、飞仙、鬼神者皆有。
苏良看到这六个字,不由得汗毛竖起。
他觉得此人可能有自残倾向,这种功利心太重的人,不宜为官。
苏良不愿与他多讲,直接道:“本官看到了,你回吧!”
……
片刻后,苏良回到书房。
他好奇地打开《慕白集》,本想着这位“当世太白”的诗文应该不会太差,但翻过两页后,差点儿没有将今晚吃过的饭全吐出来。
文笔稚嫩,言之无物。
全是一些拾人牙慧的词句,并且还有语病与错字。
这个水平,莫说当官。
他去乡下当个代书先生都没人愿意请他写信,写状子。
这一刻,苏良被气得彻底睡不着了。
他觉得,若再不采取一些行动,恐怕日后经常会受扰,经常会看到这些垃圾文章。
甚至很多外地人也会专门来汴京投递文章,恳请苏良作序。
今晚已有人跪地露刺青,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疯狂的行为呢!
苏良想了想,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
翌日,天蒙蒙亮。
苏宅大门左边的一面墙壁上,悬挂着一根长长的麻绳。
麻绳之上,挂着一份份书生们投来的文集册子。
足足有近百份。
并且,每份文集册子上都有苏良的简短批语。
稍倾。
一张大纸张贴了出来,上写着:
“开封府徐德一,《德一集》,鹦鹉学舌,狗屁不通。”
“唐州王保隆,《保隆文集》,嗜痂逐臭,皆是奉承之语,尽失文人之德。”
“应天府葛坤亮,《坤亮集》,汝若为官,则我大宋无官也!”
“相州胡力雄,《力雄文集》,狗屎!”
“滁州张慕白,《慕白集》,稚子之言,拾人牙慧,不宜从文。”
……
这张大纸所列,皆为苏良对这些书生士子文集的评价。
不多时,墙壁前便围观了许多百姓。
一些想要投递文章的书生士子顿时犹豫了。
这完全是找骂呀!
苏良的评价实在太过狠辣毒舌!
而这些评价定然会被民间小报传播。
这些差评若跟着自己一辈子,那就丢人丢大了!
一些爱惜脸面的书生,顿时拿着自己的文集册子,悄悄地溜走了。
苏宅门前,很快清静了下来。
欧阳修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大喜,也学着苏良的方式去做,家门口很快也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