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不欲与留景多纠缠。
已经确认过他不是顾浔后,她的希望就破灭了,便想告辞离去。
留景这人虽说性子有些古怪,但观其言行也不是什么凶恶之徒。只是他是南焰之人,她现在的身份是与南焰不睦的北玄冰宫弟子,两人应该势同水火,实在不该在一处久待,早些离去才是正途。
想着霓光公主对这留景的重视,说不得一会就要寻上门来。
云泠加快了步法。
留景却是不依不饶,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要来抓她。
云泠抬手用剑柄朝他重重一击。
留景倒退了数步,吐了一口血。
云泠这剑势并未用力,最多不到半成的力道。可他才经历了一场恶战,身上原本就还有几处较大的伤口正渗着血,已将一身赤衣染成了暗色。
如今生生又受了之下,那伤口上的鲜血就越发淋漓而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云泠想着自己方才明明答应了人家,只要确认一下他是谁就不会动他,哪知却立刻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生出了几分愧疚。
又见留景吐血的凄惨模样,忙道:“我叫云泠,来自北玄。我观公子甚得霓光公主爱重,还是莫要与我纠缠不清,早些寻个地方疗伤才是。”
她说完忙不迭地跑了。
跑了一段距离,见身后也没传来别的动静,云泠舒了一口气,微微侧身用余光去瞧留景的方向。
她不太清楚仙屿界的风俗,反正在他们龙佑界,一个男修若是委身给女子做了面首总归也不太被人瞧得起。
就算有些金丹男修真的成了某元婴女修的面首,也都会藏着掖着,哪里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她一开始不去在意留景和霓光的关系,不过是想着若他是顾浔,这些传言便都是假的。可现在既然确认了留景不是顾浔,那么留景与霓光的关系便有几分是真的了。
这样的风姿,这样的傲骨,却是一个面首,而且是整个仙屿界四大洲人尽皆知的面首,这留景委实有些惨。
她有些同情他了。
只她回头却见半空处已经没有人影了。
这地面沟壑横身不适合走路,且留景伤势不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得没了人影。
莫不是伤重晕了过去吧?
云泠到底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小泥坑里趴着一个男子,一身暗红色的赤袍,不是留景又是哪个?
看这人的伤势一时半会也醒不了,这附近时常会有高阶妖兽出现,云泠想了想,还是将人用绳子系上拉起,一路朝前飞去。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将人扔进山洞内,解开绳子又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法阵后,云泠转身就走。
哪知留景却突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云泠回身望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想是方才被吊在空中受了迅风吹拂,这人惨白的脸如今更是生了几道青紫,越发显得惨然。
“你醒了?”云泠问了一句,神差鬼使地又补了一句:“什么时候醒的?”
醒着与睡着,气息是不同的。可她一路至方才,竟然没有感受到此人的气息变化。
留景白了她一眼,道:“半路。”
他早就醒了,发现自己在空中被人吊着飞的时候,他的心中满是悲愤。
开口让这人将自己放下吧,面子上挂不住。若是使力挣脱吧,这人又有理由弃自己而去。
是的,他打定主意要跟着这女修走。
方才他眩晕过去并非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是他听到“云泠”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缕风,吹开了他神魂深处的那片迷雾。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清明,他却看见了几个闪烁的画面。
就好似一个禁锢着的木盒里有铁钉钻出,扎得人鲜血横流疼痛不已,留景也是不敌这股剧烈的疼痛才昏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后,方才那几个画面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可留景确实清楚地知晓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一名女修,十七八岁的模样,青涩却难掩清丽,似是在与自己说些什么话。
而这女修的脸......
留景抬起头盯着云泠,画面中的那张脸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份青涩已然褪去,多了一分成熟坚毅。
他从前一定见过她!
思及眼前女子也在找一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留景望着云泠的眼神更加复杂起来。
他见到云泠的第一眼时就觉得熟悉,他的直觉不会错,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
留景本就不知道自己离开南焰后该去哪里,这一刻他在心中下了决定,他要跟着云泠去北玄冰宫。
那里,或许有他要的答案。
他不信自己堂堂一个冰灵根的修士,会出自南焰离国而非北玄冰宫。
留景脸上的神色变化着,眼神也越发幽暗起来。
云泠以为他是在控诉她方才所为,挑了挑眉并不接话。
她这回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