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赴宴之前,齐玄素要换上张月鹿给他买的新衣裳。
齐玄素双手张开,背过身去,张月鹿帮他整理后摆。
张月鹿总是能在刚柔之间自如转化,就像齐玄素同样能在强硬有魄力和伏低做小之间变化。
趁着这点闲暇时间,两人也在不断交流各自的消息。
“慈航真人下定决心与东华真人联手了?”齐玄素有些突兀地问道。
张月鹿道:“不好说,这种事情,双方可以心照不宣,可不会签订‘心魔契约’。”
“这倒是。”齐玄素点头道,“由此看来,这次家宴意义颇大。对了,东华真人一辈子奉道未娶,慈航真人一辈子奉道未嫁,这两人要是结成道侣,是不是就成了?”
张月鹿笑道:“你可真敢想,真要成了,到时候,我是叫公公,还是叫师公?你是叫岳母,还是叫师母?”
齐玄素道:“我还没拜师呢,哪就师母了?我就是这么一想,如果东华真人做了大掌教,慈航真人可以做大掌教夫人,天师的位置便还是张家的,可以安抚张家大宗。至于地师的位置,仍旧是姚家的,也算是安抚了姚家。国师的位置当然还是李家的,不至于让李家掀了桌子。”
“你想的挺远。转过身来。”张月鹿手上动作不停:“从妥协的角度来看,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很难办到,毕竟那是大掌教尊位,谁又能真正甘心?”
一通忙活,这身衣裳终于算是穿上了。
齐玄素在立镜前左右看了看:“你从哪买的这身衣裳,这么繁琐,还得让别人帮忙穿衣裳。”
张月鹿道:“专门找人定做的,这次家宴,不仅仅是我们两个,还有其他师姐师妹,本来是我独自参加,谁能想到你在这个时候跑到玉京来了?便也把你带上。好些没见过你的师姐妹,都想见一见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小齐真人。”
“大名鼎鼎的齐玄素和传说中的张月鹿是吧?”齐玄素笑道,“话说回来,你早就定做了这身衣裳,现在才拿出来,是何居心?”
张月鹿道:“半年前就做好了,可我没机会来玉京,便一直放在店里。”
齐玄素话锋一转:“对了,东华真人提了一句,说是诬告的事情,你帮我解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月鹿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大事,都是老套路了。伤不了你,关键是坏你的名声,我和徐道友正在查,只是查到昆仑道府后便有点查不下去,后来又要参加九堂联席议事,便搁置了。”
齐玄素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按照姜大真人说的,我的当务之急是划清界线和检举揭发,现在想想……算了,不说了。”
张月鹿柔声道:“心里不好受是吧?可没办法,进了名利场,就得这样。这里没有逍遥自在,也没有快意恩仇,想要掌握权力就得割舍一些东西。”
齐玄素已经收敛了情绪:“我知道,我只要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
这个时候,齐玄素忽然想起了二代大掌教的一句话:“道门道士是平等的,道门没有皇帝,我是道门所有平等道士中的第一道士。”
第一道士、大掌教大真人、玄圣。
齐玄素不由叹息一声:“所有平等道士中的第一道士。”
张月鹿不予置评:“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走吧。”
齐玄素一个人跑到玉京,没有事前准备,所以一应事宜都由张月鹿安排。
出门后,已经有车等在这里。如果是张月鹿在玄都的那个家,就不必这么麻烦了,一墙之隔。
两人坐上车,齐玄素和张月鹿相对而坐。
齐玄素并不紧张。
如果是以前,齐玄素也许要紧张一下,毕竟是张月鹿的师姐妹,娘家人。可如今齐玄素已非吴下阿蒙,真就无所谓了。
齐玄素考虑的问题还是姜大真人和东华真人的提议,这关系到他能否更进一步,成为最年轻的参知真人。如果像陈书华那样被限制使用,止步于婆罗洲道府首席副府主,他才三十岁,还有七十年的光阴,眼睁睁看着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赶上自己,超过自己,并骑到自己的头上,这可不好受。
几十年后,李长歌之流已经登顶大掌教之位,他还是个首席副府主,不说紫霄宫,连金阙都进不去。说得难听点,磕头都进不去门,不能当面磕头,得在外面的台阶上磕头,又是什么滋味?
那他说不得也要去谋求“长生石”了,还得是没有隐患的二代“长生石”。
到了慈航真人的宅邸之后,萧月如已经等在门外,在张月鹿的诸多师姐妹中,这个萧师妹是小师妹,算是最熟悉的,也是第一个喊姐夫的。
当然,别人多半只能喊妹夫。
“好些师姐都到了。”萧月如迎上前来说道。
齐玄素道:“看来我们是来晚了,会不会太托大?”
“不晚不晚。”萧月如道,“是别人来得太早,你们刚刚好。”
在萧月如的引领下,两人步入慈航真人的宅邸。
既然是家宴,那就允许带家属,齐玄素是张月鹿的家属,其他的女弟子们也带了家属,所以并非只有齐玄素一个男道士。
不过不得不承认,齐玄素是最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