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远去,在下方山林中,凭空出现一线,然后这一线如孔雀开屏一般缓缓展开,变成一个扇形,最终变成了一把彩绘并饰有金银箔的衵扇,被一只白皙手掌握在掌中。
玉藻前和吉祥宫显出身形,此时玉藻前已经收起了尾巴,仍旧以折扇遮挡住下半脸部,只露出眼睛。
吉祥宫扶着腰间的“雷切”和“菊一文字则宗”,脸色还算平静,不过双眼中略显茫然,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们失败了吗?”
玉藻前的嗓音略显低沉,比一味妩媚诱人的女子声音更有韵味:“当然是败了,日忍、甲贺忍者、石田兼正、新免幸之助全部战死,只有你侥幸逃得性命,反观道门,几乎没有损失。如果这都不算失败,那么什么才算失败?”
吉祥宫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何止是失败,简直是惨败,我应当切腹谢罪。”
为了这次刺杀,整个近江国的尊攘派势力几乎是倾巢而动,朝日神宫、仁正寺、甲贺忍者、地方藩主精锐尽出,甚至动用了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尺琼勾玉”,结果却被正面击溃。石田兼正拼着魂飞魄散发动神降,结果竟然被那个可怕的阴物给挡住了。日忍被打成肉泥,新免幸之助和甲贺上忍被斩首,若非玉藻前最后出手,她已经沦为阶下囚。
玉藻前道:“用中原的话来说,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你要做的应该是戴罪立功,而非自杀谢罪。”
吉祥宫没有说话。
尊攘派的实力本就不如道门,在两次分别针对清微真人和丰臣秀茂的刺杀失败之后,实力损失惨重,若是她再去自杀,对于大局没有任何裨益,反而是雪上加霜。
玉藻前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你们这次的对手,应该是道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我这些年虽然不能离开凤麟洲,但也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了一些关于道门的发展近况。三个年轻人全部都是道门定义下的谪仙人,全部都有半仙物。若论身份,哪个也不逊于你,就算三人之中出现一位未来的大掌教,我都不会丝毫奇怪。”
过了良久,吉祥宫问道:“玉藻前大人,这场战事,我们还有胜算吗?”
玉藻前道:“谁知道呢?也许你该去问皇帝陛下,或者问道门的清微真人。”
吉祥宫喃喃道:“清微真人……那个击伤了桂善幸大人和玉藻前大人的人吗?”
“甲贺的忍者也是被他斩去头颅。”玉藻前道,“你已经见过他了,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杀你。当然不是因为这位道门储君怜香惜玉,而是觉得你有更大的用处。比如用来联姻,下嫁给他亲自选出来的新任摄政关白,以此收拢人心。”
吉祥宫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道门的手段很厉害,很多人都期望着他们血腥镇压凤麟洲,这样能激发整个凤麟洲的仇恨,于是就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与我们一起反抗道门的统治。可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采取了怀柔的手段,于是很多无君无父之人、无家无国之人、见风使舵之人、贪生怕死之人、贪图富贵之人便主动投入到道门的麾下,反而成了我们的阻碍。道门在分化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是道门的老把戏了,分化拉拢,区别对待,最终实现以夷制夷。”玉藻前眼神淡漠,“不可否认,在道门足够强大的前提下,这种手段很好用。”
吉祥宫问道:“玉藻前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玉藻前合起手中折扇,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今道门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若倒戈卸甲,以礼去降,仍不失为富家翁,国安民乐,岂不美哉?大不了让清微真人指汩罗渊为誓,保你们一家太平。”
吉祥宫自然听得出玉藻前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不由黯然无语。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里还有回头路?怎么办,自然是一条路走到黑。在这个时候,别说投降,谁敢言和,都要被激进派天诛。
另一边,在清微真人亲自保驾护航之下,再无半分波折,于当天抵达了秀京行营。
道门已经提前安排好欢迎仪式,除了道门之人,还有众多相府家臣公卿、大名藩主都被邀请前来,等候在此。当清微真人与丰臣秀茂携手走下舷梯时,“应龙”鸣放礼炮,排列成阵的灵官行礼,继而道民奏乐,声势宏大,许多相府老臣不由老泪纵横。
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在西洋诸国,国王都要接受圣廷教宗的加冕。
在东洋凤麟洲,身为掌军真人的清微真人就担当了教宗的角色,他此举等同是为新任摄政关白加冕。
清微真人发表讲话,回顾了道门与丰臣相府的过往友谊,表示道门一定会协助丰臣相府稳定局势,平定叛乱,同时警告一切尊攘派反动势力,勿谓言之不预也。
兵事从来都是政事的延续,从始至终,道门都在强调明确一个问题,即师出有名。从沿海各道府举行浩大公祭为死于倭寇之手的百姓、官兵、所有亡灵祈福,到清微真人的两次讲话,都是如此。
只要明确了这个问题,在道门强大实力的推动下,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清微真人讲话结束之后,再由丰臣秀茂这位未来的摄政关白讲话。
丰臣秀茂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