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和张月鹿离开锦官府后,决定加快赶路的速度,因为是走的是宽阔官路,齐玄素不想白白耗费甲马的灵气,便花十个太平钱买了两匹马,等到了白帝城之后,再折价卖掉就是,大概会亏损一到两个太平钱。
不过齐玄素现在阔气得很,还有四百太平钱的存款,也不在乎这一点小钱。
两人骑马奔驰,一路上倒是没再生出什么事端,颇为顺利。
这一日,日渐黄昏,两人离了大道,寻了一个避风的所在,准备过夜。
两人毕竟不是天人,还没有不眠不休的本事,而且马匹也要休息。齐玄素吃了一颗行军丸,算是果腹,然后取出牧草去喂马。
张月鹿则是去拾些柴火,准备生火取暖。毕竟是寒冬时节,没有帐篷,就这么直接在野外过夜,还是有些难捱。
不一会儿,张月鹿拿着一小把枯枝回来,往地上一丢。
“怎么才这么点?”齐玄素道,“这可不够。”
“那边有动静,小点声。”张月鹿示意齐玄素跟着自己。
齐玄素收敛起息,放轻脚步,跟着张月鹿一路往南行去,走了二里地,来到一处石崖下方,大约七八丈高,他们站在底下,能看到上面,可上面的人若是不低头的话,却不好发现他们。
张月鹿对齐玄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上方。
齐玄素举头望去,借着月光星光看到崖上的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英俊不凡,女的国色天香,站在一起,珠联璧合,任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声“般配”。实事求是的说,上面一对男女要比他们两个好看多了,张月鹿相貌不俗,却也算不得顶尖,主要是天姿灵秀,气殊高洁,关键是气质。
这对男女没有身着常服道袍,而是穿了鹤氅正装,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下一刻就会随风而去。
在两人不远处,还是有一人,是个温文尔雅的道人,没穿鹤氅,而是穿了一身道士常服,坐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喝酒。
三人正在交谈。
准确来说,是那对神仙眷侣苦劝这位中年道人,请他去见他们的师父,从称呼上来看,这名中年道人是这对神仙眷侣的师叔。
不过中年道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喝酒。
两人说了半天,见师叔无动于衷,都有些灰心丧气。
明月西升。
中年道人手中的一壶酒喝完,随手丢了酒壶,刚好落在齐玄素的头上,然后缓缓起身,吟诵道:“我醉欲眠卿且去……”
话音落下,中年道人一步踏出,迈出了悬崖,竟是悬而不坠,反而是凌空虚渡,如登楼一般步步登高,向着空中的一轮明月走去。
齐玄素捂着被酒壶砸了一下的脑袋,心中一惊:“天人。”
便在这时,中年人回头看了下方的齐玄素和张月鹿一眼,微微一笑,继续向上“走”去,越来越高。
高崖上的神仙眷侣只能抬头望着师叔的背影越来越远,无奈叹息。
待到那位中年道人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两人才转身离开山崖,自始至终,两人都未向脚下的山崖多看一眼,自然也没有发现张月鹿和齐玄素两人。
两人走远之后,齐玄素方才开口道:“那个天人发现我们了,我敢断定,他这酒壶就是故意砸我的。”
“确实。”张月鹿点头赞同。
齐玄素郁闷道:“为什么不砸你?”
“运气。”张月鹿道。
齐玄素不再自讨没趣,转而道:“那对男女是什么人?看着比你更像谪仙人。”
张月鹿淡淡道:“道门的年轻才俊未必都在玉京,地方道府也不乏厉害人物。再者说了,祖庭之大,你就认识我一个谪仙人吧?”
齐玄素道:“谁让你名气大呢?”
“我名气大不是因为我是谪仙人,而是因为江南大案的缘故,只是如此一来,倒让世人误以为我是惊才绝艳如东皇之辈了。”张月鹿摇头道,“若说和我相差不多的,玉京就十几个,只是他们并不在天罡堂罢了。”
“那他们在哪?”齐玄素好奇问道。
张月鹿道:“当然是紫薇堂,九堂之首,不比天罡堂要好?其次是北辰堂,因为有纠察不法的权责,所以见人高一级,也是许多人愿意去的地方。天罡堂虽然升职快,但死伤也重,一般而言,很少有人会来天罡堂历练,祖庭也不会把优秀的年轻人放到天罡堂,更多是从地方道府征调行事老练、经验丰富的精锐道士,就像许寇这样的。而且天罡堂的关键也不在于道士,而是直接掌握了祖庭三分之一的灵官。”
齐玄素想起来了:“你原来就是北辰堂的,后来被调到了天罡堂,不过也不能算是历练,都已经是副堂主了。”
张月鹿并不否认:“许多和我差不多的人,如今也都是四品祭酒道士,不过能做到副堂主这一级的,暂时只有我一个,所以我才说自己命好。”
齐玄素又捡起那个酒壶,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什么宝物之后,扔到一旁:“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凑热闹,这次人家只是用酒壶砸了我一下,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下场难料。”
张月鹿倒是没有反驳,从善如流:“我只是好奇,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