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是云氏绣坊的老人了,云瑶不愿意驳他的面子,便接过那块包福布看了一眼,但就这一下她就挪不开眼了。
针脚细密匀称,针法娴熟细腻,最难能可贵是绣样也是别致独特。
她从小就接触绣坊生意,见过刺绣数不胜数,就连宫里的绣娘她也认识许多。
云氏绣坊如今这个教习嬷嬷就是她托了几层关系从京城请过来的。
但她还是被这块包福布上的刺绣惊艳到了。
看出云瑶的欣赏,孙掌柜大喜过望:“您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叫人去把那位娘子请过来跟您见见。”
昨天沈青玥说要去找刘瞎子,孙掌柜想着她应该没那么快离开镇上。
说完便着急起身去找人,却被云瑶拦了下来。
“孙叔,您先别急。”
云家以刺绣起家,因工艺精湛,审美不凡,如今铺面已经开到了中原各地。
但目前口碑名声最好的,还是云瑶掌管的奉贤镇的这一家。
当初父亲让他们姐弟几个到各地支开铺面做绣坊,给两个弟弟选的都是繁华都城,给云瑶选的则是雍州奉贤镇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云瑶知道,因为在父亲眼里,不管是她多努力都比不上弟弟们身上多长出来的那个玩意儿。
可她不服输,带着几个家里的老伙计,愣是花了几年的时间就将云氏绣坊的名声给做了出来。
她以为这起码能让父亲对她高看一眼,可是没想到——
“什么?这店要交给二少爷?”孙掌柜眼睛瞪大,表情别提多震惊。
他是云家的老人,所以几个少爷小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可以说除了大小姐云瑶以外,另几个都非常的不成器,都是混日子的二世祖,所以当初他才选择跟着云瑶来到奉贤镇。
现在好不容易把云氏的名头打了出去,老爷竟然说要把这个铺子交给二少爷打理?
作为外人,孙掌柜不好多说。
但这不就是摆明了卸磨杀驴吗!
云瑶苦笑:“云庭在益州的几间铺子都赔钱关门了,说雍州这里丰饶富庶,让我把铺子让给他。”
“胡扯!”孙掌柜气的胡子都飞起来。
是个人都知道雍州地形复杂,气候常年干旱,地里收成不好,又受限于交通,所以一直算是比较贫瘠的地方。
虽说因为兴元府位置靠南,奉贤镇这边百姓的日子过的稍微好一些,但是跟靠着盐铁发家的益州百姓相比,那肯定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二少爷连益州的铺子都能做黄了,来接手这边的生意,那云氏绣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口碑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我不同意!”孙掌柜又气又急。
但他心里也知道,作为一个外头的掌柜,他同意不同意都不会影响老爷的决定。
“大小姐,那你准备怎么办啊!”孙掌柜不想看着自己手里这间绣坊也走向关门大吉那步。
“孙叔您先别急。”云瑶安抚住激动的老掌柜,仰头望了望四角窗外的那一方窄窄的天,淡声道:“朝前看,说不定会有转机。”
和大小姐说完话,孙掌柜的心情极为复杂。
拿着包福布走出来,隔着老远他就被一个棕发浅眸的男人给拦住。
齐木得热情洋溢的迎上来:“孙掌柜,我的东西能还给我了吗?”
为了让云瑶能看见沈青玥的绣工,恰好早上齐木得又来绣坊买绣,孙掌柜就从他手中将还没送出去的包福布给借了过来。
为此还搭上了一匹质量极佳的花罗。
孙掌柜说话算数,将包福布还给了齐木得,又叫人将花罗包好给齐木得放在了外面的马车上。
“上次那位美丽的娘子不在吗?”
齐木得对沈青玥的印象很好。
这位美丽的绣娘不光是有一手出色的绣工,更是生了一张光彩夺目的脸蛋。
没人能拒绝漂亮的人,齐木得亦然。
“她不是我们绣坊的。”得知了二少爷要来接手的消息以后,孙掌柜有气无力的应付了几句以后,便叫人将齐木得送了出去。
得了一匹好罗布,齐木得心情很好,也顾不上孙掌柜的态度。
架着马车带上准备好的礼品就朝着崔家而去。
再有几日便是崔老爷子的生辰,未免当日宾客太多,自己的贺礼被漏下,齐木得便提前去了崔家。
门房通知了主家。
不多会儿,便有下人领着齐木得进到了院子里面。
崔老爷子今年五十有八,即将迎来的便是五十九岁的寿辰。
雍州讲究整寿要提前一年办,所以今年要办的其实就是老爷子的花甲之寿。
齐木得跟着下人进来,便瞧见花厅上首坐着个花白头发,衣着华贵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