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薛沣心中满是心疼,本就是个不谙世事,没受过什么苦的小姑娘,可现在,光是所及之处的伤口已是让人触目惊心,更何况没看到的呢,他不敢想象。
而且,他看着这伤,怕是……
瞳眸逐渐发红,双手却突然无力的松开,薛沣微微叹了口气,替女孩盖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看着飘飘洒洒的雨点,心里百感交集。
任凭冰凉的雨滴被风吹落到脸上,也半点没有后退一步的打算。
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到了好久以前,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不可赦的魔尊,只是一位悠闲自得的散仙罢了,每天无非也就是喝茶,修身,然后陪着她。
那样的日子要是一直就那么过下去该有多好……
他的徒儿不必承受刨骨剜心之苦,不必因他灵魄尽散,也不必经受轮回之痛,更不必……和他两眼相望却不识眼前人。
这一切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是因为天上那群虚情假意,口蜜腹剑的神仙,他徒儿受的苦,他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他原本还没有打算这么快出手,没想到天上那群却先按耐不住了,既是这样,那就别怪他了。
薛沣的眼眸微眯,满是冰冷,既然如此,就从这笔账开始算起吧!
男人就静静地守在门外,没做什么动作,直到一旁有声音响起,才拉回他的思绪。
“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小徒儿?”
“看了。”
男人回答的言简意赅,连头都没动一下。
“哦?是吗。
段瞿和他并立,转头看了一旁的人一眼。这可奇了个怪了,这人每天要死要活,魂牵梦绕的人回来了,怎么不去守着,反而站在门口淋雨。
他刚给玉儿疗完伤,从她的伤势中也可猜出,那丫头伤的定也不轻,怕是给人心疼坏了。
不过这人的脑回路一向与旁人不同,一般人还真猜不准,段瞿笑了笑,打趣他,“这人都找回来了,怎么还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疼啊?”。
心疼?自是心疼极了,这天上地下若是有能替人承受身痛的药物,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心甘情愿。
可偏偏他不仅不能替他最爱的人受苦,她的苦多半还来自于他。
血海深仇,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她……好像受了骨刑……”薛沣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徒儿,那么娇的个丫头,该有多疼啊。
段瞿轻挥着的玉扇霎地停下,双目瞪大,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骨刑?”。
男人微微哽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骨刑,那可是硬生生地把骨头剜出来,亲眼看着自己的森森白骨,实在是极刑。
“像……当年那样吗……”段瞿看着男人,语调很轻。
他认识薛沣很早,早到甚至有些忘记了时间,对千年前那场浩劫的前因后果算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是大致知情。
但仙魔鬼人,各有一张嘴,各个都说的冠冕堂皇,他实在不好分辨,而这件事对薛沣而言又是一大痛处,从不轻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