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夫人上次走后,那帮人就又来了,还带来了县老爷的文书,说是再加税一成,分明十天前才涨过税,这还不到半月之间又涨了一成,可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我便与他们起了争执。”
掌柜说着哽咽了起来,“争着争着,我才知道他们的目的。”
“话语间,其中有一个人说漏了嘴,这根本就不是县老爷下的令,而是那帮人,是他们想将这整条街上所有铺子的东家都赶走,让他们不得不低头,将铺子低价卖出去,而他们再暗地里低价买回来。”
“他们真是好恶毒的心啊!”
掌柜咬着后槽牙,那架势仿佛要将那帮人给咬下一块肉来般。
云氏闻言,蹙起了眉头,“他们拿着县令的假命令,那县令也半点都不知情?”
“他怎么会知道。”掌柜冷笑道:“他就算是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不然怎么会有人给他送钱呢!”
听掌柜这么一说,云氏便明白了。
云氏心里没由来的泛起一阵恶心,官商勾结,这件事真是亘古不变。
掌柜愁容满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陶荼南低头看了眼靠着自己肩膀入睡的陶秋秋,对方微微张开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顿感肩膀湿濡一片。
她微微蹙了蹙眉,伸手将陶秋秋的脑袋扶住,另一只手揽住陶秋秋,以免人睡着睡着就摔倒地上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陶荼南感觉自己的脚都快站麻了时,掌柜擦了擦泪,朝云氏问道:“对了,不知夫人今日来是做什么?”
云氏回神,脸色微微有些白,勉强扬起一抹淡笑,“我,我今日来是想和掌柜谈桩生意。”
“生意?”
掌柜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我这布庄里就剩几匹送人,人都嫌弃的布,哪有什么生意能与娘子做啊?”
云氏摇了摇头,“不是我。”
她回头看了眼陶荼南,但视线却落在了秋秋的身上,心都跳快了不少。
这孩子怎么又睡着了,难道是昨晚没睡?
云氏上前将陶荼南从陶秋秋那解救出来,她将秋秋抱了起来,秋秋也十分熟练且迅速在自家阿娘的颈窝处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云氏淡笑:“秋秋我抱着,你有什么话就同掌柜说吧。”
陶荼南点了点头,“好。”
掌柜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娘子的意思是这笔生意还是一个小娃娃来同自己谈。
这小娃娃瞧着连牙都没张齐吧,拿他这来过家家呢?
因为那帮人的攻势越来越猛,掌柜本就心中本就烦闷,而此时还被人拿来逗趣,眉毛都紧皱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上次云氏将二两银扔下就便离开,咬着牙忍着不耐,最后长叹一口气。
也罢,且看这个小娃娃究竟要做什么吧。
陶荼南上前,顺道将云氏背篓中的布匹取了出来,将其交给了掌柜。
“这匹是我染的布,您瞧,成色如何?”
掌柜惊讶摸了下布料,“这是你染的?”
“小娃娃你可莫要诓我,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饭多,你瞧着至多不过五岁的模样,如何染的了这种成色的布料。”
掌柜质疑着陶荼南,手上却不断抚摸着布匹,将其拿到外头用阳光照了照,眼中满是喜欢。
这种颜色鲜亮,染色手法也好,在阳光下更是如水浪般,清透,这不像是普通染色坊子染出来的,哪怕是在这行里干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也不曾见过这等漂亮的布匹。
就是可惜了,用了最普通的麻布来染,若是用绸用缎,高价卖给那些有钱的商户夫人,这不是赚翻了!
陶荼南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任由掌柜来回看布。
云氏抱着陶秋秋也站不住,早早的就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下了,看着掌柜喜爱的模样,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
终于掌柜停了下来,再次提出质疑,看向陶荼南,“这真的是你染的?”
陶荼南点了点头,“嗯。”
想想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我妹妹,还有家中长辈都有帮忙。”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掌柜也不得不去相信。
“好吧,姑且相信你。”
掌柜挑眉轻笑道,可语气中却满是无奈,“那你想同我做什么生意?如今我这铺子已经被人盯上了,你便是想靠着染布放在我店中售卖,也没有人买啊?”
更别说那一日比一日还高的税。
陶荼南抿抿唇,“我确实有此意。”
陶荼南在今日来之前确实是想和掌柜谈,自己染布,交由掌柜售卖,只要价格够低总能吸引不少人来,可这根本就不是客人的问题了。
而是……官商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