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满月酒宴就开席了。
按照当地风俗,新生儿的母亲要抱着新生儿在场中走一圈,给所有来客敬酒。
因为怕受风,所以何氏包得严严实实,接着才抱着小儿子飞飞从房间出来。她的嫂子杨氏跟着她后头,手里端着个小小的铜盆子。至于婆母刘氏,则端着个大酒壶。
三人一到院子,便开始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敬酒。
首先来到的是周家族老这一桌,刘氏端着酒壶,挨个斟酒。何氏则抱着小儿子,替儿子喊人,“三爷爷好”“五爷爷爷”之类的。那些慈祥的老头子口中说着“乖乖长大”“以后考个状元”之类的吉祥话。而后往杨氏端着的铜盆子里扔铜板。
接着,几人又去别桌,依次给何氏,刘氏和杨氏的娘家人敬酒。大家有说有笑地逗着何氏,并叫她继续加油,明年再生一胎,凑个双儿双女。
然后,便轮到周氏的夫家,也就是沈家了。刘氏率先给沈老头子和郭氏敬酒,而后客气地说:“非常感谢亲家公和亲家母,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尽兴。”
然后何氏抱着小儿子凑上前,低声说了句“外公好,外婆好。”
“好,好。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像子安那孩子,将来又是个拿笔的。”沈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朝那铜盆子里扔了十余文钱。
听到那铜板落入铜盆后,发出的碰撞声,郭氏脸都绿了。她不情不愿地从袖中摸出几文钱,扔入铜盆中,最后说了句“恭喜”。
接着刘氏依次给沈知文,沈知礼和沈小梅敬酒。沈知文这个抠门精,觉得自己能过来吃饭便是赏脸了,因此接过酒后,扔下两文钱下去,连吉祥话都懒得说一句。
至于沈知礼兄妹,称年纪小,不能喝酒,于是刘氏便识相地走了。
这二位为什么不肯喝酒,刘氏这个老妇人那是明明白白。因为若是客人接过主家的酒,就必须往铜盆里扔钱。他们两个为了省铜板,故意不喝酒,那便算了,反正他们家也不差那两个铜板。
至于周氏和沈秋生,因为先前靠卖螺蛳之类的,多少挣了些银子,私下早就给了周武和何氏一个大红包。所以在敬酒环节,也只是象征地扔了几个铜板进去。
这是她们昨晚讨论的结果,毕竟他们是和郭氏一桌,如果扔的铜板多了,郭氏铁定又会搞事情的。
至于沈小龙兄妹四人,一人往盆子里扔了两个铜板,而后笑嘻嘻地接过刘氏斟的酒。这是用糯米精酿的黄酒,香甜甘醇,十分好喝,但也容易醉,所以每人只是喝了小半口。
“表弟快快长大,以后考个状元。”沈小龙说道。
沈小兰笑嘻嘻地说:“祝表弟快快长大,天天开心。”
沈小荷:“祝表弟以后聪明伶俐,发大财。”
沈小虎:“表弟快快长大,以后我带你去玩泥巴。”
……
很快,刘氏她们几人便绕着院子走了大半圈,来到了周子安这一桌。书生们热情地说着恭喜的话,有些人时不时还来几句诗词。
等到了裴炎的时候,他说了句“快快长大”后,便往铜盆子里扔了五两银子。
几乎是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安静,甚至有人开始倒吸寒气。
裴炎感觉到自己成了焦点,有点不自在。不过他也很为难,很被动,毕竟这五两银子是他身上最小面额的银钱了。
“天哪,五两银子呀,这也太大方了吧。”
“就是,我家那位在外头累死累活,一个月统共才能挣二两银子,这小公子倒好,一下就出手五两银子。”
“哎,我听说那公子是子安的同学,那也太有钱了吧。”
“我听我儿子说,那公子以前在他们书院读过书,好像是镇上徐府的亲戚,据说还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呢。”
……
周子安的同窗,以前在青山书院读过书,镇上徐府的亲戚,京城来的,这几个有效的信息被传到沈定松的耳中时,他立刻精神一阵。
他二话不说,立刻拿起酒杯朝书生们那桌走去。
“呦,同学们,你们怎么在这儿呀?我刚刚在外头,没看到你们呢。”沈定松自来熟地说道。
书生们一看是沈定松,忙齐声说道:“沈先生好。”
沈定松忙道:“都别客气,这不是在书院,大家不用拘谨。对了,美酒虽好,但大家可别贪杯哦。”
说完,又熟稔地走到周子安和裴炎中间,和周子安说些学问上的东西。
然后,仿佛是刚看到裴炎一样,好奇地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裴炎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周子安忙代为回答:“大伯,这是我们班上的裴炎同学,因为他经常在家温书,最近没去书院,所以你可能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沈定松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呀,怪不得我说怎么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