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跟着明珠往这边走时,孟荷便闻到了一阵潮湿水气,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她说“火有火德,水有水德”时,荣安帝脸上那隐隐抽搐的诡异神色。
当明珠骤然发难之时,她已然有了准备,却没想到明珠力气之大,浑然不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而她手捏之处,正是孟荷麻筋,一阵酸软无力从孟荷右手袭来,孟荷手腕翻转,正打算点上明珠公主穴位,却见旁边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赶了过来。
她心知这地上是待不得,接着日落微光瞧了一眼那湖面,心下一横,松了劲儿,顺着明珠的手往那湖水中倒去。
明珠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火烧不死你,我就不信水还淹不死你,你难道真就是水火不侵的神女不成!”
孟荷落入水中,明珠却死死压着她的手,不让她身子探出水面。
那两个嬷嬷想过来帮忙,却被明珠厉眼一瞪,踌躇在了原地。
“我就知道,你也不会什么武功,不过就是靠着萧慎,才能活到今天。”她狞笑道,“看吧,你能从我的手下出来吗,你不能!”
孟荷在水中,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明珠的话语,她虽然身体挣扎的幅度大,呼吸却一点不乱,只是适时张口,吐出一串混乱的水泡后,又立马紧闭双唇。
渐渐地,她将自己挣扎的幅度减弱,口中也不再吐出气泡,顺着明珠的手,渐渐控制身体,往水下沉去。
岸上,明珠又要控制孟荷不让她抬头,又要防止自己被她拽下水,折腾半天,发现孟荷终于不动了,才满头大汗,抬头看向那两个嬷嬷:“行了?”
那两人看了看水面,发现尽是浮萍,看不出人在何处,但既已全然没了动静,想必人已经不行了,遂点头应道:“依老奴的经验,应是行了。”
明珠这才瘫软下身子,挪动着离水塘远了些,口中骂道:“废物,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她如今镇定下来,倒是对水面一副惧怕模样,也不知是怕水,还是怕湖中的水鬼。
她借着两个嬷嬷搀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方一站稳,便推开二人的手,一副嫌弃模样。
孟荷在水中沉心闭气,她水性算不得多好,闭气一道上,倒有些心得。
她在落水前见那水面满是浮萍,心中就定了一记,既然岸上三人她寡不敌众,不如将计就计落水后蛰伏水中,将计就计。
天公作美,此时日头完全落了下去,便是水面浮萍微动,岸上三人各怀鬼胎,竟也未能注意。
孟荷循着声音,潜到水岸附近,寻了个可以借力的石头,小心地蜷缩起身子,调整了一个最方便发力的角度。
下一秒,她骤然而起,撑着岸边的石头,一跃上了岸来。
岸上三人本就神不守舍,乍一见孟荷,还以为是宫中积怨的水鬼上岸,猛然惊叫起来。
孟荷不给三人反应,使劲一拽明珠,将她拉入水中。
她久在水中,不好借力,这般强拽,也只是让明珠半身入水,但明珠好像极其厌恶水,刚落入水中,便不管不顾挣扎起来。
孟荷借机攀上明珠身子,在她身上蹬了两脚,稳稳借住了力,完全爬上了岸来。
两个嬷嬷久在宫中害人,本就心中有鬼,更加之孟荷神神秘秘的神女身份加持,已然吓破了胆,瘫软在地,不住磕头:“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孟荷却不理她们,一把拽过水中疯狂挣扎的明珠的发髻,将明珠拉到她面前,狠声道:“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是有仇必报的厉鬼!”
孟荷鸦羽般的长发全湿,紧紧贴在她雪白的面上,竟一时真有了些森森鬼气。
明珠吓得尖叫起来,孟荷却嫌她吵一般,又拽着她的头发往水下一按。
这般动静,再不惊动旁人就说不过去了。
人声脚步声渐近,在烛火彻底照亮此方天地之前,孟荷松开了压着明珠的手,理了理衣摆,站了起来。
她面上表情也随之一变,秀眉紧蹙,着急道:“快快,公主落水了,快救她上来!”
过来的为首之人,却动都不动。
孟荷暗道不好,一抬眼,正撞上二皇子那双令人不悦的桃花眼。
他眼神如飞,丝毫不去看在水池中挣扎尖叫的明珠,只在孟荷身上露骨地刮过一遍。
夏衫轻薄,孟荷落水之后,衣裙几乎紧贴在身上,她极为不适,开口提醒道:“殿下,公主她还在水中。”
二皇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明珠,明珠哀求道:“二哥,救我!”
二皇子看戏似的,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珠,好半晌才道:“没本事的东西。”
说着,他朝跟着的小太监一使眼色,这才有人跳下水中,将明珠救了起来。
明珠一上岸,便伏在岸边疯狂咳喘起来,饶是这般,二皇子不发话,在场众人,也无人上前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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