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外祖最小那个师弟。”孟荷道,“其实我也并不算我外祖真正的弟子,而他又早就被师门除名。”
师叔师侄相称,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他们那个门派吧,并不专精文武,而是杂修,上至医术机关、下至百家戏法,什么都有。”
“京中盛传的凌霄道人展示出的神迹,我早就怀疑不过是门内法门之一,加之我外祖临去前,告诉我他师弟人在京城,若我有需要,可以寻他。”
“可我一开始,没想到他便是凌霄道人,今次借着异象之事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是好事。”
她亲了口萧慎的喉结,低声道:“你的毒,我好歹有了些头绪。”
“他想干嘛?”萧慎对凌霄的目的更好奇一些。
“他想皇帝死,但是又不想他死得那般轻松。”孟荷耸了耸肩,“据我外祖说,他从前在门中便是这样,对他人生死漠然置之,皆视作他的玩物。”
“虽然我不知他为何盯上了皇帝,但是他要皇帝死这件事,总是没错的。”孟荷说着,又叹了一声,“但虽如此,他对你我这些家仇,却是半分都不会顾虑的,所以亦敌亦友,总之还是要防着他。”
“若他一开始真想帮你,没必要配合着明珠撺掇皇帝给你下什么绣球选亲的旨。”萧慎皱眉道,“你不知他身份,他总该知道你是谁,这个人,居心叵测。”
“之后对他多加警醒便是,这件事上,他答应帮我,便更能说服皇帝一些,之后于我们,也好行事。”孟荷道。
“嗯。”萧慎下巴抵在她肩上,轻轻点了点头,呼吸拂在她耳畔,略微有些痒。
孟荷轻轻动了一动,萧慎闷哼了一声,“去沐浴?”
“好。”孟荷耳根红了一块,但还是答应了,只是,“你明日还要赶回景山吧?要早些休息。”
萧慎没说话,打横抱了她,朝耳房去了。
添了几遍水,直至水温渐冷,萧慎才抱着她又回了卧房中。
孟荷皮肤熏得粉白,刚出笼的包子似的,好像还散发着可口的热气。
她伏在萧慎肌肉分明的胸膛上,舒适地叹了口气:“还是想你早些回来。”
“京营如何了?”她想起来问道。
“尚可,皇帝总算惜命,没把京营也给祸祸了。”萧慎闭着眼,修长手指顺着孟荷背上的乌发。
“这么说,若北蛮真兵临城下了,还能给皇帝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孟荷笑道。
萧慎也笑了一声,缓缓道:“不过解一时之急。”
他们都知,九边才是抵抗北蛮的重中之重。
可自荣安帝大肆清洗九边军官后,九边就没什么能带兵打仗的将领了,从前九边各镇的最高长官,都是驻守各镇的将军,文官是没什么话语权了。
可如今九边,俱都是文官做了主,实在令人有些担忧。
所以孟荷明白,萧慎终有一日不得不离京,不得不先去了九边,以防北蛮反扑。
而她也需要留在京城,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窗外虽还暗沉,却渐渐传来了清晨的鸟鸣,一夜未睡,孟荷却不想这么快睡去,只半阖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同萧慎说话。
萧慎看她困倦却倔强不肯睡去的模样,边在她背上轻轻抚着,边道:“放心睡,明日你醒来,我还会在的。”
孟荷终于坚持不住,在他温柔言语中,闭上了眼。
第二日,孟荷被人轻轻摇了摇:“小荷,起床了。”
想起昨晚的事,孟荷一睁眼,果然见萧慎还在,松了一口气。
见她神情如此可爱,萧慎笑道:“昨夜答应你的,便不会食言。”
说着,他将她扶起来,准备替她穿里衣,孟荷却不好意思了,伸手接过,背身自己穿了起来:“什么时候了?”
门外天光大亮,该是接近午时了。
果然。
“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萧慎道,“本想叫你再睡会再用午膳,可皇帝来人宣圣旨了。”
皇帝派人来宣圣旨,不是派人来拿她,那件事,想必已经十拿九稳。
“嗯。”孟荷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在萧慎唇上轻轻吻了吻:“等我。”
萧慎眼中满是笑意与她,乖乖点了点头。
荣安帝的圣旨内容,果然同她猜的大差不差。
说昨日凌霄道长观萧府灵气充沛,感应天地,与孟荷见面之后,发现她便是九天玄女分身转世,命格特殊,经过昨日真火历练后,方得大成,如今封她为九玄夫人,京中特建神女观一座。
孟荷眉目肃穆,接了这旨。
宣旨的太监抬首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又道:“陛下说,昨日夫人方得大成,想必还需要凝心静气,以固本元,他不便打扰夫人,半月后,为夫人设宴,待神女观落成之后,再与夫人相见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