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大人。”
裴濯“…”
居然是他。
王大人给他们解释,当年他们一起进的翰林院,三个人的关系就像庄玉清,云锦,和裴濯,一开始都很好,三个人意气风发,也想做出一番成绩来的,大家也都坚持着自己的底线,谁也不站队,不和朝中那些人同流合污,不趋炎附势,结党营私,甚至于他们还一起编缀了一本史书,本以为能得到皇帝的高看,可是他们都想错了,这本书最终的功劳被当时比他们官职的高的大人得了,那人以此为跳板,得到晋升,入了内阁,
这件事对三个人打击很大,后来没多久,王宁之就也被调去了内阁,而李大人在沉寂一年后也想通了,攀上了张明启,至于眼前这位王大人,他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坚持自己的底线,所以他在冷板凳上坐了十几年。
裴濯和庄玉清久久无语。
半晌,庄玉清忽然问:“王大人您后悔吗?”
王大人喝了一口茶,笑道:“有多大锅,做多少饭,别看他们都风光,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丢了,觉也睡不踏实,蝇营狗苟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呢,虽然看起来一无所成,可我活的自在。”
王大人笑着又喝了一口茶,仿佛对一切并不关心,因为水喝的多,他还上了好几趟茅厕,回来后他就忍不住感慨:“可能真是老了…”
庄玉清“…”
裴濯“…”
…
下午出衙门的时候,裴濯看见了一个熟人,庄云清也看见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朝那人走过去。
章父比以前更瘦了,一直挺着的背佝偻了,身上还有伤,脸颊都瘦的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的木偶。
瞧见裴庄二人,他抬起头,对二人点点头。
“两位大人,我想找云大人…”
庄玉清将云锦的情况说了一遍,没说他失踪了,只说他回去探亲了。
可章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苦笑了一声:“是我害了他。”
裴濯看着章父,郑重的说:“这是云大人自己的选择。”
可章父显然没听进去。
他苦涩的笑了笑,看了看翰林院的大门。
“我读了大半辈子书,就执着中举当官,后来自己不成了,就把希望寄托在章成身上,我希望他能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也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他摇摇头:“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念书了,在家里种一辈子地也没什么不好。”
章父叹了口气:“若是将来云大人回来了,劳烦两位帮我带句话,就说我们对不起他,却也还不了他什么了。”
章父说完,对他们拱手作揖,之后离去。
裴濯和庄玉清就这么盯着他瘦弱佝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庄玉清的消息灵通,他说:“章成在狱中自尽了。”
庄玉清叹了口气,去年这个时候,大家意气风发,进考场,出考场,等着放榜,…
他还记得第一次穿上官服的喜悦,第一次进衙门的忐忑。
可就这么短短一年,章成的一辈子就没了。
庄玉清叹了口气:“听说章成的尸体上没一块好肉,说不准是自尽的还是被人杀了。”
章成只是个寒门子弟,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进了监牢更是别人的鱼肉。
鱼肉…
裴濯想,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或许是受了影响,裴濯有点闷闷不乐,他到底还年轻,有些事他想不通,便觉得迷茫,堵心,难受,又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