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关河指日平,东松岭路小提兵;
奸臣误国英雄死,千古遗碑夕照明;
青山有幸埋忠骨,”
京都十二月初八,昨夜雪势猛烈,覆盖了整个盛都长街。
长街尽头,一辆马车从宫里缓缓驶出。
“夫人,主君的马车到太平街了。”
唐安茹正在看着账本,手一顿。
她瞧着坐在一边念书的儿童,听到主君回来的消息后,脸上那如释重负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
“青哥儿下一句呢?”
“哼,白铁无辜铸佞臣!”
稚童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要以为我不会,你这个穹北的蛮子!”
说完这话后,他一脚踢翻了屋中的火盆朝着,夺门而去。
青扇气愤,跺了跺脚,嘴里嘟囔着:好生无礼的紧。
唐安茹笑笑,吩咐下人清扫了地上的碳火。
“给镇国公夫人备下的东西,回头叮嘱着商行给人送过去,仔细莫忘了。”
镇国公夫人是南阳叶氏出身,喜辣,今年这一批的辣子,她特意吩咐下面的人,没走水路。
“夫人——”
青扇瞧着自家小姐,有句话堵在了嗓子口。
她这般为主君尽心谋划,搞定了镇国公,让主君平稳升任内阁,可是主君——
“走吧,去迎一迎主君。”
唐安茹起身,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衫。
青扇取来白色皮裘,细心替她家主子披上。
兰陵萧氏一族,萧昶羿少年大才,这是他升任内阁后的头一天,萧氏一族在年关是要热闹一番。
正值萧老夫人六十大寿,萧昶羿升任内阁后少不了的人情往来,本不该由她接管,只是她婆婆宋氏如今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
眼见着阖府上下到了府门口后,却见马车里的人,迟迟不肯下车。
直到萧昶羿策马而来!
他竟然不在马车里?
唐安茹眉头微微一皱,只听到她耳边传来冷哼一声。
“木头一样的蠢材,夫君回府,竟是站在门口看热闹不成?”
唐安茹被里面急冲冲赶出来的宋氏当着下人的面,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
宋氏向来不喜欢唐安茹,她更加讨厌唐家那股子蛮横无理的劲,为了嫁到萧家,这蛮蛮子无礼的人,使出了那等下作手段,强行逼婚。
唐安茹低眉恭顺,想伸出手去扶她的手臂,却被宋氏嫌弃的甩开。
她识趣,没再上前,只是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后,看不出半分的异样。
“怎会踏马回府?这天寒地冻的,怕是冷坏了!”
宋氏看着萧昶羿冻紫了的脸一阵心疼!
唐安茹站在身后,透过众人看着萧昶羿,无疑她的夫君是最出色的那一人,郎艳独绝。
“母亲,孩儿无碍,只是不敢委屈了——”
“姑母!”
马车中人激动的唤了一声,急切的掀开帘子,萧昶羿上前去扶住了马车里的人。
那人眉眼处尽是清冷高贵,有府中的人见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
倒是熟人。
兰陵萧氏与广平宋氏素来有姻亲之好,萧昶羿的母亲宋氏便是出自广平世家,这宋凝沅就是以前宋氏替萧昶羿定下的未婚妻,只是后来萧昶羿不得不娶了她——唐安茹。
广平宋氏因文字狱被牵连其中,而打小养在宫里被封女官的宋凝沅,自然也要被一并问罪,只是萧昶羿以性命作保,免去了她的流放,将她带回了萧家。
宋氏看到宋凝沅的瞬间就红了眼眶,宋氏一族满门清贵,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也就只剩下宋氏与宋凝沅在这京都相依为命了。
见到宋凝沅消瘦至此,满脸憔悴,心里就忍不住的心疼。
若不是唐家从中作梗,她的好侄女便是早早就嫁到萧家了,也不会如此这般被作践。
一想到这里,宋氏对唐安茹又恨上了好几分。
“姑母——”
宋凝沅扑到了宋氏的怀里,两人抱作一团哭得好不伤心。
“母亲,外头冷,别受了风寒才是,快早些回府歇着吧!”
萧昶羿看着伤心的两个女人,心里也有些感慨。
宋凝沅急忙止住了眼泪,与萧昶羿一左一右将宋氏扶了进去,作为正妻的唐安茹就像是空气一般叫人给无视了。
而这阖府上下,都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唐安茹,这下有好戏看了。
宋氏因着宋凝沅归府痛快,直到夜半,才散了席面。
唐安茹跟着府中下人们一同忙前忙后,直到丑时(一点左右)才算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