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傍晚,麦西亚人终于想起他们也曾是英格兰的霸主,距离一统也是一步之遥。
越来越多的战士跳下城墙,于土坡与维京大军搏杀。
那些披着锁子甲的麦西亚战士真在这绞肉机般的战场化作肉泥,巴尔默克人也在蒙受损失。
但综合实力本就逊色的麦西亚军,最精锐的士兵所剩无几,接下来还有那些身着布衣的武装农夫殊死抵抗。
刚刚被拉扯到后方的太子博特伍尔夫又挣脱了部下,顾不得脸上的伤口,又急令部下跟着反扑。他的固执或者说勇猛无人可阻。
太阳几近落山,西方谨慎下淡淡昏黄暮色。
整个世界变得黑暗,繁星与月光下,围绕着城墙土坡的血战扔在持续。
直到双方在这血泊中斗得精疲力尽,战斗的烈度逐渐降低,直到达成一种诡异的对峙。
麦西亚人实际已经冲下土坡,可这所谓的土坡已经覆盖了两层尸体。
阵亡战士互相堆叠,麦西亚人站在自己人的尸体上,一根又一根长短不一的矛一致向前。
他们瞪着血红的双眼,各个警惕至发抖,生锈的矛头在滴血。他们不过是一群武装农夫,个体自然是脆弱,现在的他们竟凝聚成一体,如同五根手指攥为重拳。
大量的矛构成了一个刺猬阵,只是这样的他们缺乏防御。
距他们二十多步便是构成环形盾墙的巴尔默克人,乃至披着重甲几乎累瘫的格伦德等人。
留里克和马格努特都已身处前线,诡异的对峙和焦灼的战场,真是让人觉得如此惨烈之战不该出现在该时代的不列颠。
“勇士们!继续突进!”马格努特又大吼一声,奈何疲惫的战士互相看看,根本没有贸然前进。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留里克直接推搡一把马格努特这个老家伙,吼道:“不能再打了!兄弟们即将累死,我军需要修整。”
“可是,我们距离胜利一步之遥。”
“呸!疲惫的我们就是进去,也会被城里居民用木棍、粪叉子杀死。我要暂且后撤!我警告你,继续进兵是自寻死路!”
的确,留里克深深感觉到联军的疲惫。那些赤背纹身的巴尔默克人,他们浑身糊了一层汗、血和泥的混合物,气味真是臭不可闻,整个形象邋遢不堪。
即便是衣着整齐装备精良的罗斯第一旗队,混战到现在那袍子无不是严重破损,甚至护身的锁子甲也发生断裂。
联军在此血战死了多少人?留里克保守估计也得是二百人化作这土坡的垫脚石。
自然敌人的损失必然更严重,可维京联军不能再蒙受这样的损失啊!
如果战士们依旧精力充沛,血战必会持续,他们甚至不停约克国王马格努特的原因,正是因为联军也快受不了了。
“罗斯人!我们先行后撤!”留里克憋着一股气,故意大声说此言告知马格努特,接着混在军中的罗斯战士谨慎后退。
他们的撤退旋即引起巴尔默克人后退,对峙的状态逐渐消解。
即便持大号圆盾的野蛮人撤离,如惊弓之鸟的麦西亚人仍旧站在“血肉之塔”,他们不但身体疲惫,精神也逼近崩溃。
太子博特伍尔夫再度站在城墙,看着围攻城墙的敌人在后撤,他丝毫笑不出来。
敌人退了?
呸!根本只是暂且回避。他看到这狰狞恐怖的土坡,深深意识到此处是整个塔姆沃思的致命破绽。
“命令……命令战士们,不准出击。去检查是否有伤者,带回来治疗。发下吧受伤敌人,拉回来审讯。”
他身边的侍从仍在瑟瑟发抖。
太子勃然一怒猛然踢一脚:“还在发愣?我现在认命你为我的侍卫长!给我去做事,守住城市又得你日后荣华。”
留里克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今日就能完成破城,事态成了这样也可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射击的剧本不该是这样,麦西亚人怎么突然成了这种悍不畏死的骁勇?
罗斯人率先撤回,旋即就聚集在飘香食糜的翁边,很快巴尔默克战士也都撤了回来。
他们开始吃饭,那疯狂吃香如用狼群撕扯礼物,又如圈舍家猪乱肯,已经没有任何体面而言。
那些塞了一肚子食物的人又觉得口渴,纷纷跑到泊船的塔姆河,他们无暇顾及自己肮脏的衣服和浑身的泥巴,只可把脑袋探到河里大口喝水。
待吃饱喝足,许多战士晃晃悠悠走近篝火处,突然间又是浑身一软,换抱着剑斧枕着圆盾,蜷缩一团呼呼大睡。
瞧瞧手下们疲惫身影,马格努特终于理解了女婿留里克的忠告。
就是这样的战士,已经虚弱到能被最孱弱的敌人轻易杀死。
核心军帐内,勇敢的阿里克和比勇尼皆面露疲态。还有的家族首领带着噩耗而来,声称有老伙计战死于乱军。
大家都情绪并不沮丧,对麦西亚的仇恨达到新的顶峰,又恨于自己得了巨大战机居然因为疲惫不能立即破城。
人们又在希望留里克拿出一个对策,甚至有人对他的决策产生质疑。
留里克丝毫不生气,便公然教训起在场的所有冒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