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岚清沉默片刻,略带愧疚。
“那日……我听到师父跟雪山的谈话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夜北辰在脑中搜寻着他跟雪山的话中哪句会被向岚清误会,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夜的对话似乎有些问题。
他意味深长凝视着向岚清,“其实……”
夜北辰本想解释,但转念一想,或许向岚清误会自己活不久这件事,会成为激发她潜能的一个契机。
看着向岚清期待自己开口否认的眼神,夜北辰话音一转。
“其实这件事本就想告诉你,但担心影响你的比试,所以才一直隐瞒。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更应加倍努力,方能不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教导。”
向岚清听到这话眼眶一下红透。
本以为师父会解释他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劲,没想到却变成了一场坦白局。
向岚清指了指药箱。
“师父,这些药都给你留下……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我知道储离给我留的一定都是好东西,或许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向岚清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夜北辰从没见过她像个孩子一样爆哭的样子,一时间又想笑又觉得心疼。
见惯了她故作成熟,总是坚韧的样子,夜北辰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向岚清才会哭的如此痛快。
不忍她神伤,夜北辰转移了话题。
“清儿,你知道你决赛对战的对手了吗?”
向岚清回过神来,轻轻晃晃脑袋。
“应该是寒酥师姐吧,”向岚清沉思片刻,猜测道:“她喜欢有谦师兄,但偏偏有谦师兄对我告了白,她心里肯定不痛快。琼英师姐应该会把决赛机会让给她。”
夜北辰点点头,随即略一沉默,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
“其实魁星阁是不允许师门大比中故意放水或者认输的。”
向岚清一愣。
“那师父为何放纵这样的行为发生?”
夜北辰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一抹黯然。
“世人都说,魁星阁是皇都唯一一个遗世独立的门派。这里自成规矩,师门严明,弟子们更是尊师重道。自我进入魁星阁,我却多见这里勾心斗角,暗潮丛生,全不似旁人所谓的那般超凡。”
纵然这里的弟子多是修为高超,但这种落差感还是让向岚清感到沮丧。
夜北辰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似乎在组织着该用如何的言语去解释这一切。
但过了许久,他终是没有辩解任何。
他只淡淡言语道:“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修炼者的地方便会弱肉强食。这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向岚清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她想象不出夜北辰这样清高孤傲的人为何也会被裹挟在这样的纷乱中。
她轻轻靠近夜北辰。
“那师父会遗憾吗?”
夜北辰微微一怔,“遗憾什么?”
“师父都没有娶妻生子。”
向岚清说出这话面不改色的,完全没有大家女子的矜持。
“……不该关心的东西不要关心。”
夜北辰又恢复了平日的高冷淡漠,向岚清瞟了一眼桌上的药箱。
虽然不知道夜北辰会不会服用她送来的灵药,但总觉得有储离的药在,夜北辰便有了救一样。
向岚清叹了口气,眼神中有着无尽的无能为力。
她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回眸。
“对了,师父下次洗澡……还是关上门吧……”
夜北辰轻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在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下,更加迷人。
说着什么都没看到,但明明就是看到了什么。
他瞥了一眼开着的房门,想来应该是刚刚雪山出门时并没有给他关上门。
向岚清从窗外看到夜北辰的表情,他的笑容中并没有猥琐和羞赧,更多的竟是满足。
满足……
向岚清脑海中蹦出这个形容词的时候,默默愣了半天的神。
为何师父被自己看光了却还笑呵呵的。
如果夜北辰是那种不要脸的男人,那他大可以对自己做些什么。
但他的笑容却坦坦荡荡,甚至还夹带着些许宠溺。
而且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应有的。
难道是自己误解了?
师父并没有顽疾,也不会死?
刚刚所说的那些悲观的话,只是为了激励自己好好修炼?
还有师父的心疾……
为何会这么凑巧,竟跟储离一样都患有心疾呢?
难道说,师父本身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自己?
再次看向屋内,刚刚还在窗边的夜北辰已经没有了踪影。
应是回到内室休息了。
向岚清心中的疑虑更甚,她很想冲进屋子向夜北辰问个清楚。
但又担心万一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很冒犯。
或许现在唯一知道夜北辰真正情况的,只有那天夜里陪他畅谈的雪山。
向岚清回到雅石斋,雪玉送完药已经回来了。
“笨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