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行安握着他的脚踝揉捏,喜欢他这样肆无忌惮耍小性子的模样。
“是阿兄不对,一昧的要你端正起来,阿兄给你赔礼道歉。”
“哼哼,才不要你赔礼道歉,我自有我快乐的,再也不要你了。”郁宁和脚丫子晃晃,一脸得意看着郁行安,“只怕你气昏过去。”
郁行安没接他的话,手下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件,便掀开衣角,脱下鞋袜看看是什么东西。
一串水晶玉石链子,青粉色,戴在脚上别致可爱。
“谁送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个东西?”
郁行安指尖摩梭过珠石,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难道什么东西都要过你的眼?既然要端正起来,你褪去我的鞋袜算怎么回事?”郁宁和绷直了脚尖,点在郁行安的腹部,顽皮似的挠啊挠。
郁行安抓住他的脚心,勾着链子就要摘下来。
郁宁和愕然缩脚:“别人送给我的,你不能摘下来!”
“谁送的?”郁行安抬眼,重复问题。
“赖你什么事儿?戴在上面难道碍着你的眼睛了?”郁宁和挣了挣,“放开,你抓着我不舒服了。”
这串珠石没有一点通透莹润,毫无瑕疵,价格不是一般人家负担的起。
是谁?
郁行安的心中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惊慌和恐惧之情。
他从未想过郁宁和会瞒着自己结交新朋友,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几个呼吸之间,郁行安开始胡思乱想,他担心郁宁和会因为这个新朋友而忽略自己,甚至疏远自己。
这种想法让郁行安的心情愈发沉重。
刹那间,一道闪电在郁行安心中炸开——他害怕失去对郁宁和的掌控权。
可怕的认知让郁行安松开了对他的禁锢。
郁宁和穿上鞋袜,见他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半挑逗半捉弄道:“是不是很开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粘着你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好友。”
郁行安目光幽深,看得人心里发毛。
“宁和,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郁宁和缩回脖子,坐到最边上去。
郁行安叹了一口气,用长辈的语气道:“过来。”
“……你看,你又要用这副样子吓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远离你不行,不远离你也不行,兄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郁宁和撅着嘴巴掉眼泪,可怜归可怜,屁股一下也不肯挪动。
郁行安打掩护的一句话——脾气也像是石磨里磨出来的,成真了。他确实把人宠得肆无忌惮,格外难哄。
“我不是那个意思。”郁行安动了动,坐在他对面。
郁宁和瞪着他,压着哭腔说:“阿爹说我可以选择我自己的去留,我要回南方老家里去,再也不要留在京城了,下船后我收了东西就走,省的你看我心烦。”说完他就扭了头看着船外,只剩下一颗一颗的眼泪砸在衣服上。
郁行安可被他一番话唬得坐立不安,扯过郁宁和的手臂,让他正视自己。
“什么叫你要回南方,这里也是你的家。”
“才不是,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阿娘在给你物色娘子,待新娘子过门后这里就是你们的爱巢,我算什么。”
郁宁和顺了顺气,垂下眼皮看着手背上青色血管:“你还要和我保持距离,我能怎么办。”
郁行安:“你在府上长大,入了族谱,就是郁家的人,有我在不会有人说你。”
船上无声无息。
“好了。”郁行安看着眼前哭成泪人一般的弟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与自责之情,他伸出手去,轻柔地擦拭着弟弟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道:“是阿兄的错,阿兄以为你已经长大成人,不再会如孩童般依赖着阿兄。正因如此,阿兄才希望你能够成熟稳重一些,行为举止更端庄得体些。然而,我却未曾深思熟虑,忽略了你内心真实的感受和想法。这一切都是阿兄的过错。”
在郁行安眼里,郁宁和是一个敏感的孩子,需要充分的信任和爱才能使其盛放,一点不坚定,就能令其凋敝。
郁宁和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郁行安望着船外的风景,嘴角苦涩。
娶妻生子么?
貌似不可能了。
……
京都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镇北侯世子回京了。
身着骑装从长街打马而过,一袭如火鲜衣,自此不知道惊扰多少人的清梦。
陆鸣一人回了京都,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说他不可能一辈子镇守边疆,怎么说也得熟悉熟悉京都的人,方便日后仕途交流。
潜意思是,你将儿子从小养在北境,一点不回来,是不是有不臣之心,是不是要准备割据自立为王。
陆鸣踩在镇北侯府的地上,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地方。
京都果然是养人,不似北境苍茫。
镇北侯府是新建的,府上的人有些是从前府上的老人,有些是跟着陆鸣回来的人,有些就是生面孔了。
老管家站在里头恭迎小主人,他是陆战勇小时候的小厮,熬成了如今的地位。